“你,你干嘛要这样看着我?”云吞棉声音讷讷道。
她看到苏绥的嘴角微微抽动,随即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噗。”
他抬眸注视着云吞棉,脸上的表情是少见的温柔,和以往沙雕与讥讽的模式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只套着厚重玄铁链的手从栏杆缝里伸了出来,指甲修得整整齐齐,手腕细而修长,与五根指节一样骨骼分明,明明肌肤白到近乎透明,却又让人觉得这只手并不柔弱,而是分外有力度。
这只手轻轻搭在了云吞棉的脑袋上,而后揉了揉。
“多谢。”苏绥轻声道。
“不、不客气……”云吞棉低下头,脸上有些躁起来。
这家伙突然这么正儿八经干嘛?这该死的帅气!
这牢里大概是许久没有好好的通一次风了,让云吞棉觉得有些闷到喘不过气来。她抬手在自己脸旁扇了扇风,动作飘忽而又不自然地蹲下来,去扒拉那些带给苏绥的东西。
她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么,因为她对那些瓶瓶罐罐一窍不通,但又边找边对苏绥道:“你快找找看,到底有没有你能用得上的东西。”
“好。”苏绥也蹲了下来,与她隔着栏杆,额头挨得极近。
云吞棉甚至能够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闻到从他身上传过来的,已经变得很淡的宠物沐浴露香味。这香味混杂了牢中的潮湿气息,令她不自觉走神,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放缓,无意间触碰到了苏绥刚才摸过她头的手。
她心中一跳,像是碰到了滚烫的烙铁,慌乱中连忙抽回手,连大气也不敢出。
然而她没注意到的是,苏绥的手在碰到她手的一瞬间,不易察觉地顿了顿,随即虚虚一握。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声音在云吞棉头顶响起,毫无波动起伏,平缓到可怕:“你带来的这些药品……全是治外伤用的,没有治内伤的。”
“什么?!”云吞棉猛然睁大眼睛,又颓然沮丧起来:“怎么会这样啊……”
“那你的伤可怎么办?”她再观一眼苏绥虚弱的脸色,垂下眸子,抿唇委屈巴巴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苏绥沉吟半晌,从那堆瓷瓶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攥在手中,朝她笑道:“这瓶丹药是巩固气血,调养身体的,我……”
他话未说完,云吞棉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笑,道:“伤还没有治愈怎么调养,你不用再安慰我了。”
苏绥微微一叹,接着道:“治愈伤的同时也是需要补气补血的,若是底子太差,伤便好的慢,你带来的虎蛟肉也可消除我的疲惫,使我更好恢复伤势,所以这并不是在安慰你。”
更别说她还帮自己把纸鹤送了出去,在无形之中就已经救了他一命。
他看着云吞棉的脸色稍微好看些,又忖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作为谢礼,我便化为原形任你摸毛毛吧。”
闻言,云吞棉瞳孔一缩,猛地抬头做尔康手,大叫道:“别——!”
“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我化为狐狸时的模样吗……”苏绥一面露出疑惑的表情,一面已经化为了一只小白狐。
“嗯?为什么我觉得背上凉飕飕的……?”他缓缓转过狐狸脑袋,望向了自己的后背。
完了!云吞棉捂住脸,不忍继续直视下去。
“卧槽!老子的狐狸毛呢?!怎么秃了一块!”
他倏地转过头,重新变回人,金色的瞳孔变作竖瞳,盯着云吞棉笑容森然,阴恻恻一字一句道:“小,棉,花!”
“别打我!”云吞棉双手交叉护住自己,紧闭双眼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你先动的手!是你先化为狐狸诱惑我的,我我我就是个凡人,意志力薄,哪看得了你那副可可爱爱的模样啊,一个没忍住就……”
她说完之后,半晌没有听到苏绥的回话,于是眼睛睁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向苏绥看过去。
只见牢狱中苏绥苍白的脸诡异地微微泛起了红色,不甚明显。他注意到云吞棉的目光,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了一旁,故意不去看她。
“苏哥,您就原谅小的吧,小的下次不敢了!”云吞棉双手合十告饶。
“下不为例!”
—
此夜注定无眠,漫长又让人觉得短暂。云吞棉从狱中回来后躺在床上许久,半梦半醒始终无法完全睡着,只等到东方渐渐泛白时,她猛然睁开眼睛,双眼下是一片乌青。
她早早梳洗完毕,就在院子里踱步,而后又去敲风璇的门,央求他带自己去刑场。
“风璇你在吗?你在吗?”
被吵醒推开门的风璇一脸阴沉地盯着她,只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求你带我去刑场吧,我只见苏绥最后一眼,真的!”云吞棉不断地苦苦哀求。
风璇站了片刻,倒也没拒绝,梳洗完后便带着她一起去了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