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馋(十一)
阮惜棠的意识不太清明, 猝不及防听见这话,还以为自己身处梦中。软绵绵地嘤咛一声, 她便将这个不实念头挥走,随后继续安然入睡。
知道她没有睡着, 萧勤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 凑在她耳际低唤:“老婆?棠宝?”
微热的气息喷得耳端发痒, 阮惜棠这才确定身旁的男人在跟自己说话。她重新翻身面对萧勤,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才懒洋洋地应声:“嗯?”
将下巴抵在她头, 我们要个孩子吧。”
阮惜棠伸手抱住他的腰, 接着又安安静静地缩在被窝里, 似乎没有回应的意思。
萧勤等了又等,最终忍不住问:“我们要孩子, 好不好?”
还差一点就睡着的阮惜棠艰难地动着唇瓣,含含糊糊地吐出几个字:“别说梦话……”
一口气差点噎在喉间,萧勤把她从自己怀里扒出来,然后将她晃醒。待她把眼睛睁开,他才说:“我清醒的,而你也不在梦里, 我们要孩子吧。”
这句话第三次从萧勤口中说出,阮惜棠仍是觉得玄幻,她伸手捂着嘴巴, 一边打哈欠,一边对他说:“是不是爸妈和爷爷又给你施压了?你别怕,我明天就去跟他们说。”
萧勤被堵得几近内伤,之前阮惜棠想要孩子,他就是这样把她挡回去,当时他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如今被她用来推搪自己,还真是怎么听怎么不爽。
事到如今,后悔已经无补于事,萧勤叹了口气:“不是他们的意思,而是我觉得时机合适,要孩子正好。”
阮惜棠扬起脸看着他:“你不是在开玩笑?”
萧勤很认真地说:“我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若在此前,阮惜棠得到这个答案肯定高兴得蹦起来,然而现在,她却万般为难,一张小脸都垮了下来:“可是……可是我暂时不想……”
萧勤的下颚线条微微绷紧,语气也有点生硬:“为什么?”
阮惜棠干脆从床上坐起来,清了清嗓子,她便宣布:“我将要拜世界顶级的摄影大师cr为师,跟他学摄影!”
萧勤抿着唇,看着她兴奋愉悦的小模样,他开口提醒:“我记得你答应过我,沈则钦执导的电影杀青,你就会回家陪我,等他有下一部作品再算。”
阮惜棠记得自己貌似说过这样的话,躲避着萧勤的目光,她毫无底气地说:“当时我还没认识cr嘛……你知道cr是谁吗?他是摄影界的传奇,曾经获得过许多国际大奖,就连天王巨星都排着队请他拍宣传照。他很少收徒弟的,若不是沈则钦帮忙牵线,而他又觉得我有天分且合眼缘,这事恐怕就不成了!”
话已至此,萧勤已经不能说什么。她去意已决,又满腔热忱,他就算再心塞,也不能不顾她的意愿。
虽然他没有阻止,但阮惜棠明显感受到萧勤情绪低落。他对自己是一如既往的关爱,也从未对自己摆脸色,只不过他做什么都似乎提不起兴趣,还经常坐在一旁发呆,唤他好多声,他才如梦初醒般抬头,不明所以地问一句“你说什么”。
不仅是她,就连容雅贤也感觉得到。这周他们回大宅吃饭,她把儿媳妇拉到后院,婆媳两人就躲在玻璃花房里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说着悄悄话。
花房香气馥郁,午后阳光斜斜渗进,整个空间都温暖而透亮。
捧着半满的茶杯,阮惜棠那惬意的神情像只慵懒的小猫咪。见状,容雅贤就笑眯眯地说:“前些天你跟小勤上的头条,我看到了。”
她差点被呛着,放下茶杯才说:“看的是哪一个呀?”
容雅贤说:“你们在演唱会亲吻那个啊。”
被长辈打趣,阮惜棠的脸逐点逐点地红了。
容雅贤感慨:“真不敢想象这是我家大哥做的事,棠棠,是你改变了他,也让他的生活更加有色彩、有温度。”
这番赞美让阮惜棠有点惶恐。萧勤有没有为她改变什么,她不敢保证,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萧勤以前确实不会做这种事。
对待感情,萧勤向来含蓄内敛,能通过行动解决的,他一概不会用言语。想到他婚后的变化,阮惜棠的心甜丝丝的,连表情都荡漾起来。
这两个孩子感情好,容雅贤就没什么好操心的。然而她又八卦,于是没忍住问:“今天小勤好像没精打采的,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阮惜棠有点汗颜:“这个……”
容雅贤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相反地,她的表情还有一丝雀跃:“说说看,是不是他想通了,打算要孩子了?”
面对料事如神的婆婆,阮惜棠倏地睁大了眼睛:“这您也知道啊!”
容雅贤得意地点头:“他摆着那态度,我就知道他肯定有今天!”
阮惜棠解释:“其实我不是故意跟他作对的,可是cr答应教我摄影,我恰好感兴趣,所以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对此,容雅贤是理解和支持的:“那就先不生。你还年轻,当然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听说cr的要求很高,而且不容易收徒弟,难得他喜欢你,你就好好学,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阮惜棠摸了摸脑袋:“我还以为你们都希望我快点生孩子……”
容雅贤拍拍她的手,柔声说:“傻孩子,你虽然嫁到我们家,但你仍然是原来的自己,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实不相瞒,我们这些长辈确实希望家里添个孩子,不过这也要看你们的意愿。像小勤那种毫无道理的排斥生儿育女,我们当然要给他做思想工作,但你不同,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我们都指望着你为萧家扬名立万呢!”
原本阮惜棠还有一点忐忑,听完这番话,她的心理包袱瞬间减轻不少。
喝了两口茶,容雅贤又道:“再说,我家大哥那么傲慢自大,你得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总不能事事都让他如意。我们都教训不了他,唯独是你,可以把那家伙吃得死死的。”
阮惜棠完全没想到在长辈眼中,自己的形象是那么光辉高大。
事实上,萧勤确实被她吃得死死的。在外人看来,他绝对是这段婚姻的主导者,殊不知,阮惜棠才是掌控一切的幕后玩家,让他欣喜若狂,或是闷闷不乐,都是她一句话的事。
得知她正愁着怎么把人哄开心,容雅贤笑着说:“别理他,让他好好反省!”
阮惜棠哪里舍得不理他,看他一连几日都不高兴,于是花了半天的时间为他烤了个蛋糕。等他下班回来,她立马奔到玄关,又是帮他挂大衣,又是拿拖鞋给他换,简直是个体贴入微、乖巧可人的小媳妇。
察觉他正用探究的目光地看着自己,阮惜棠神色未变,不给他发问的机会,就拽着他走到客厅:“等我一下,我烤了蛋糕。”
说罢,她便小跑着奔向厨房,生怕蛋糕放凉不再松软。
萧勤知道她烤了蛋糕,刚一进门,他就嗅到香味。看着她忙前忙后,他便把人一手拉到身边,让她在沙发上坐着:“不喝果汁了,一起吃蛋糕吧。”
让她坐下来,她还是要搞小动作,硬要拿着勺子喂萧勤吃蛋糕。
作为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萧勤对这样幼稚无聊的调情手段是嗤之以鼻的。不过他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当蛋糕送到唇边,他又自动自觉地张嘴,十分享受她献的殷勤。
他没有抗拒,阮惜棠自然欢喜,她笑得像朵太阳花,而那男人却有意板着脸,别扭地说:“笑什么?别以为烤个蛋糕、再给我喂两口,我就不生气了。”
将勺子放下,阮惜棠晃着他的手臂赔着笑:“别气别气,亲亲就不气了!”
红唇越凑越近,萧勤终究败在她的温柔攻势,摁住她的后颈亲了下去。
奶油味在口腔中荡开,又香又甜,一如他想象中的美味。
直至她被吻得气喘吁吁,萧勤才恋恋不舍地把人放开,声音低沉地吩咐:“我有东西落在车里,你帮我拿进来。”
阮惜棠依然走到车库,隔着挡风玻璃,她便看到副驾座上放着一盒东西。她心中微微一动,动作也利索起来,如她所料,里面装着的正是她很想要但又断货已久的限量版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