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点都错了,再迂回不过是南辕北辙。
“我不同意,我也喜欢你。”谭宗明神情晦涩,沉声说,“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能继续交往?”
“因为我不同意。”万玲几乎没给谭宗明留有任何余地,她知道她言语里的坚决可能会令谭宗明伤心,但她不得不这样说。
这是万玲第一次,近乎强势,毫不留情地拒绝谭宗明。这让谭宗明不知所措起来。
记忆中,万玲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拒绝过他。
在男女关系中,他似乎,也没有真正试过被拒绝的滋味。
如果对万玲上心是他第一次无法掌控的事情,那么今天的这次拒绝,就是第二次【失控】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谭宗明很想让万玲收回说的话,可他的教养和自尊不允许他强迫一位女士的意愿。
——更何况是这种意愿。
“没有。”万玲的斩钉截铁让谭宗明很失望。
这种失望近乎一种无力的失落。
谭宗明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蝴蝶是美丽的,她可以高高在上飞在空中令人仰望。但她也是脆弱的,她柔嫩的翅膀需要爱怜的抚摸。
宴会厅里,小提琴与钢琴的合奏悠然响起。
两种音色若即若离,灵巧地纠缠在了一起。
“谭大鳄。”万玲对谭宗明举起一只手:“感谢这段日子你对我的照顾,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一支舞呢?”
这算是分手前的最后一支舞吗?
空中悬停的那只纤细白皙的手,令谭宗明无法抗拒。
他勉强勾起嘴角:“探戈?”
“怕了?”万玲挑眉,眼里带着让谭宗明心痒的灵动与桀骜。
谭宗明微微一笑,眼里的宠爱与怜惜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怕你撞枪口上了。”
哪怕是分开,也需要体面。
他压下低落的心情,伸手轻轻将万玲牵入舞池。
《一步之遥》,多应景的曲子。
他一手勾着她的手,一手落在她的腰肢上,看着她在他面前旋转,如蝴蝶般张开翅膀。
有时停靠在他的耳边,倏忽间又逃离了他的掌心。
闪着珠光的白色裙摆擦过他的裤脚,她轻巧地落入他怀里,留下温软的触感,顷刻间又推开他。
飞扬的发丝拂过他的睫毛,他恍然发觉她换了一种香水味,浓烈而醉人,仿佛她此刻的眼神一般叫人融化。
闪烁着破碎光圈的耳坠在琉璃灯的照耀下,如此炫目,与她胸前项链上的那颗剔透纯粹的粉钻交相辉映,如同拥有灵魂一样,轻佻而又擅长自作主张,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热烈而危险。
他们的舞步契合得不像话,他进一步,她退一步;她一个旋身,他便弯下腰将她护在怀里。
他忽然很想吻她,可侧身回眸间,他一个激灵恢复了理智。
没有人知道,这对看上去浓情蜜意如胶似漆的恋人,实际上从未真正在一起过。毕竟谁也不会怀疑他们眼里熊熊烈火般炽热的爱慕。
只一步之遥。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一场可笑的爱情游戏终于落幕。
众人的掌声散尽,宴会也已进入尾声。
“先走一步了。”山庄大门口,万玲朝谭宗明挥挥小手。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万玲的目光落在他身后:“李勇会送我回家的。”
谭宗明回头,李勇拿着手里的车钥匙向他示意,笑得倜傥。
望着消失在山路尽头的车影,谭宗明始终一言不发。
“先生。”一头白发的老管家走到了谭宗明身边,“先生,就这么让万玲小姐走了吗?”
谭宗明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像一座忧郁的雕塑,执拗地朝着一个虚无的方向发呆。
老管家一声叹息:“先生,太难得,别错过了。”
谭宗明指尖微颤,眼眸有一刹那的颤动。
老管家不语,只是用长者的目光静静注视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谭宗明长叹一声。
他明白老管家的用心良苦。
他也许该用另外一种心情来看待万玲了。
这不是坏事,并不全是坏事。
山路上飞驰的跑车里,万玲重重舒了一口气。
“怎么,和谭宗明出问题了?”李勇八卦问道。
“有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才会是【大问题】。”万玲轻轻撅起嘴,嘟嘟囔囔地把自己的脸埋进毛茸茸的外套里。
“是你太乖了吧。”李勇调侃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万人迷不会不清楚吧。我看你是棋逢对手,一时没了自己,大方过头了。”
“不用你来提醒我是个【小气鬼】的事实。”万玲白了李勇一眼,侧过身不再理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好吧。”李勇摇头笑道:“吃醋就吃醋,别装大方了。能让你万人迷吃醋,是男人都会感到荣幸的。”
万玲捂住耳朵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如果真这么难过的话,我不介意你哭一会儿的,我现在什么都听不见。”
“嘤嘤嘤,你满意了吧。”万玲假哭了几声。
虽然心情很差,但是要让她为个连前男友都算不上的男人哭,那也还不至于,太窝囊了吧。
李勇朗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