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母后这大半个晚上的阴云密布,都只是因为担心他?
回想从前重重,皇帝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真的,误会了母后——这可是他嫡亲的亲娘,在这世上,没有人比母后更加爱他。
他怎们能因为白玉娇而对母后心生猜忌呢?
皇帝心中有愧,脸上的怒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孺慕和委屈,他不自在的挪着步子凑过去,愧疚的道:“母后,是儿子想差了,险些误会了您,还请母后不要责怪儿子,儿子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说罢,他拱手朝沈太后深深的揖了一礼。
不是跪拜大礼,沈太后心中稍稍有些不舒服,儿子虽然是一国之君,但天地君亲师,依然要尊礼。
自己可是他嫡亲的母后,难道都当不起他的一个跪拜之礼么?
压下心中的不满,沈太后爱怜的摸了摸儿子瘦小的脸颊,柔声笑着开口道:“那女子……你既喜欢,便留在宫中做个玩意儿也使得。可毕竟是民间来的,不懂规矩,你亲近也好玩乐也罢,却不可忘记自己的身份,防人之心不可无,明白吗?”
难不成白玉娇还敢行刺自己么?
那个怂货,看见自己就吓得什么都不知道了,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行刺皇帝!
皇帝心中不屑,但对于母后的关怀,他还是十分受用的,忙应了下来:“儿子谨遵母后教诲!”
沈太后又欣慰又怅然的叹了口气:“你今年十四岁了,也该知晓人事了,是母后的疏忽,还以为我的儿子没长大呢……罢了,明日母后就给你安排两个贴身的宫女伺候,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她们,切不可被那民间的狐媚子勾的忘乎所以!”
少年皇帝一脸茫然,完全不懂母后在说些什么。
可母子之间已经因为这个僵持了大半晚,好不容易母后先低了头,他再傻也不会这个时候抓着一点不重要的问题问个没完。
少年皇帝赶紧装作了然的点点头,应道:“儿子都记住了,母后放心!”
沈太后这才起身离开。
送走母后,皇帝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大声叫了人来:“长喜,给朕拿点吃的来!快点!”
长喜忙不迭的应了,转头就吩咐人张罗起来。
深夜的华阳宫里,在沈太后离开之后,一下子又热闹喧腾起来。
……
而同样喧腾热闹的,还有辅政王府的地牢。
壁龛上的火把油灯,将这个不见天日的地牢,照的亮如白昼。
而那泾渭分明的一间地牢里,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沈侧妃,却浑身脏污、鬓发散乱,眼角嘴角都是血污,那张美艳秀丽的脸庞上,脏污和血痕交错,看着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不仅是她,还有齐侧妃。
齐侧妃比沈侧妃还惨,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身上的衣衫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若不是她那纤若无骨的后背随着沉重的呼吸轻轻起伏,谁也发觉不了,她尚且活着。
沈侧妃鄙夷的扫了一眼,不屑的轻哼一声。
齐淑敏这贱人,还想要巴结太妃、暗中对自己下毒手?
呵,看她不亲手打死这贱人!
牢房的不远处,百里翊坐在一张花梨木的圈椅上,神色冷凝的看着这一切,唇角微微抿着,透着一股淡淡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