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中间站着的那名身穿黑色护胸铠甲的中年男子闻声,却并没有回头,更别提行礼问安了,他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看似认真的打量着墙上挂着的那副寒梅图。
仿若那是什么稀世珍品一般。
这样明显的、比回京途中更加轻慢的对待,让白玉娇明白了一句话——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她接过立夏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因为打喷嚏而不小心喷出来的鼻水,又趁机深呼吸着缓和了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继续往前走。
越过殷指挥使的时候,她很努力的保持着目不斜视的端庄姿态,一路走过殷指挥使的身旁,然后走道座位旁坐下来,然后冷冷的视线往殷指挥使身上扫了一眼。
被扫到的殷指挥使,仿佛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似的,慢条斯理的超白玉娇行了个揖礼:“御林军副指挥使殷浩,拜见辅政王妃。”
白玉娇神色淡淡的开口:“天色已晚,殷指挥使漏夜前来,想必是有什么大事要指教吧?”
她的声音有种可以营造的凉薄,明明是娇软鲜嫩的小姑娘,却偏偏板着脸学出一幅老成持重的模样。
看在殷指挥使这种人生过半的老油条眼里,总有种异样的滑稽感。
但,殷指挥使笑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几日之前他还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年轻小姑娘,几日之后,身上便突然有了让他心里暗暗一惊的气势。
那种感觉,像极了面对辅政王百里翊时的那种感觉,让人心底里生寒。
殷指挥使用了好几息的时间,才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压下去,脸上也跟着换上了最初那种淡淡的不屑。
他看着白玉娇,眼里有显而易见的轻蔑:“指教不敢当,下官不过是跑个腿,替人给辅政王妃送个东西罢了。”
白玉娇拧眉:“什么东西?”
殷指挥使冲着她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可以算得上是恶意的笑容来,但他没有开口,只见他扬起手在空中拍了三下,一阵响亮的啪啪啪声之后,花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白玉娇眼皮跳了跳,下意识的看向门外。
因为是夜里,花厅外的光线并没有花厅里头那么明亮,她最初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群黑压压的影子。
配着门外那晦暗不明的夜色,有种恐怖片的既视感。
白玉娇正无聊的瞎想着的时候,那群黑影彻底走了进来,然后她原本还有点轻松的面孔,顿时僵硬成了锅底。
因为那群人,是制服统一的御林军护胸铠甲。
因为那群人,抬着两副担架走进了花厅,动作整齐划一,而后无声无息的将那两副担架放在了白玉娇面前的地上。
让她彻底的看清了担架上面的东西……或者说,人。
立春和立秋没忍住,当场就捂着嘴,无声的哭了起来。
立冬和立夏也红了眼睛,却死死地咬着嘴唇,没有发出声音来。
白玉娇眨了眨眼,又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痛从大腿传到脑子里的时候,她才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那么,两副担架上面,被射成了刺猬一样的两个人,真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