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张前进的过程中,他不停听到那个男土匪一边在徒劳地劈砍玉米枝叶,一边嘴里嘟嘟囔囔,不停地抱怨着:
“……说什么‘工作’、‘工作’的,有本事工作大家一起干啊?凭什么每次都让我出来找柴火,外面这么大的风……吃饭也是工作,也没见你们让我先去吃饭啊……妈的,永远只会他妈的欺负小孩,欺负新来的……连枪他妈的都不发我一把,给一把刀还是个破刀……哪有拿锈刀劈柴的道理?要不是看卢姐姐的面子,老子才他妈不会跟你们一起进城来呢……你们这种人,要能有卢姐姐一半的通情达理,我们这几年哪里会混到现在这么惨,整天被别的土匪堵路,有的地方居然连保安都能欺负我们,真是他妈的……”
看来这个土匪心里的怨气可真不少。老张心想,这可正好。
他钻到那个土匪面前的瞬间,那个土匪也察觉到自己前方似乎有个人——不光是有个人影在玉米的茎叶之间晃动,玉米茎叶本身也发出“沙沙沙”的摩擦声。
“啊?”那名土匪愣了一下神。
同一个瞬间,老张已经注意到,那土匪是个个子很矮、很瘦弱的小男孩,年纪搞不好都没有十七岁,头发剃得短的几乎快成秃子了,一看就是刚入行不久的新人土匪。
这个小子一脸乌黑,面颊上全是污迹,狂风吹得他眼睛半睁半闭,一脸颓唐邋遢的模样。
老张一下子联想起,自己当时头一年入伍时候的经历。
小个子土匪像是浑身被冻住似的一动不动,不由地失声说道:“你……你是谁啊?”
“这小孩没见过我?”老张回忆了一下。之前在小郭的仓库那里,好像的确也没见到眼前这个秃头小孩子。
看来那个什么卢小姐,在这片驻地里带了不少人马过来,去小郭仓库那里只带了一部分。
老张抬起胳膊肘,甩开AKM的枪托,一把杵在秃头小孩子的秃脑门上。小孩子应声朝后仰倒在地,额头上马上多了一团椭圆形的红印。
老张俯身拽住这孩子穿着的庞大不合身的黄马甲,将其拖进野玉米地里,然后勒住孩子细长的脖子,将其身体翻滚一下,肚皮朝地脊梁朝天,自己单膝跪在这孩子的腰间——沉重的身躯压得这孩子没有任何挣脱的可能。老张左臂环住孩子的脖子,右手捂住孩子的口鼻,做出要勒死对方的姿态。
他没有立即下手。
但那孩子此时已经呼吸严重不畅,红着脸在喘息了;他双手无力地拍打着地面,像是要求饶一样。
老张将双手稍稍松一点劲,自己低头凑到那孩子的耳旁,厉声问道:
“快说,你们在这里驻了多少人?”
那孩子艰难地摇头,嘟嘟哝哝地说:“不知道。”
“好吧。”老张于是重新使劲,继续让这位少年土匪陷入濒临窒息的痛苦状态。
年轻土匪挣扎地更猛烈了。
又将手臂松开一次后,老张重复刚才的问题:“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小孩子的口腔里开始冒出难听的“咕咕咕”的声音,应该是被老张的手臂勒得那里受伤了。
“……二……二十……二十几……人……”
老张迟疑一下。好吧,暂且认为这小子说的是实话。数量听上去差不多该有这么多人。
根据老张的经验,一个资深的土匪团体,二十几人相当于一个小型战斗连队。
他进一步问道:“有没有车?”
“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