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管委会那帮蠢货的地图画得比例实在太大，又太简陋。你看，在过去太湖的中心一带，或者太湖正南边和西南边，都有可能存在无霾区。另外，浙西一带的山区，在这幅地图上没有体现，很可能我们真的去那里之后才发现，气流和风向早就被山区给挡住或者干扰了——还有可能，无霾区仅仅只存在于山区里，并且被地形分割成无数个很小的小块……”

“能有多小？”

“多小都有可能，说不定只有一个街区面积，或者一栋楼的面积，甚至于咱们这间房间这么小的面积。要这样的无霾区又有个屁用啊？”

“老二，你也不要这么悲观嘛。这一切都只是推测。旧太湖那么大，存在于太湖淤泥区内部的可能性，我觉得要比山区更高一些。”

老二对老冒说道：“你说的是不假，但是就像你自己说的：旧太湖实在是太大了——有两千五百多平方公里！都能放得下十几二十个旧南京城。那样的地方，全是平地和淤泥层，时间长了别说找到目的地，恐怕我们自己的生存都会成问题。而且从他们管委会里的资料来看，我可以得出推论，在无霾区周围的环形气压带附近，会有长期降雨的气候，到时候暴雨、大风、冰雹、洪水、泥沙等等东西一齐涌过来，那就绝对热闹了。”

这些推论，对于老张来说倒是听着非常新鲜。他知道屋里面这两个年轻男土匪肯定已经截获了知雨随身携带的资料，但好奇心还是驱使他继续耐心地偷听下去。

这两个人中，名叫老冒的男土匪听上去性格相对比较冷静，他对同伴老二说道：“——别想这么多啦！不管怎样，存在的可能性还是要比不存在的可能性大得多，对不对？”

名叫老二的比较轻浮的男土匪这时也不得不承认说：“是啊……以前我们在做预测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今天拿到那个管委会女调查员身上带着的资料之后，毕竟还算是进一步证实了我们的猜想。”

“所以，你应该多想想好的方面。”老冒低沉地说道：“……说到底，我们一直都没有错，错的是开发委员会里那群傻X。他们自己想一辈子躲在保护区里养老送终，这可以，但我们不能被他们一起拖死了。‘当叛徒’？那又怎样，至少要比死在沙尘暴里强吧。”

“但是你别忘了，就算是在这个游击队里，还不是照样有一群混吃等死的老东西整天反对我们去找吗？”老二说道。

“正因为如此，你才要更加坚强一点，要坚持自己的观点。”老冒对他说，“相信我，卢小姐会把他们都搞掉的。只要有卢小姐在，我们总有一天能找到无霾区。”

“老冒……你又来了，一提到卢小姐，你看你那副表情，哈，整个是心花怒放啊！”老二突然笑道。

“去你妈的。”老冒也笑了。

听到这里，老张大体上了解了这两人的情况。

——开发委员会，是名义上隶属管委会、实则与管委会平级并且井水不犯河水的旧南京城第二大管理组织，主要负责经济建设和环境开发，在他们治下也有相当多的部门和雇员。此时屋内这两个人，大概就是原本属于开发委员会里与环境治理有关的部门的雇员。

从管理部门叛逃出去加入土匪，这样的人在这个年代很常见，但现在这两位的目的，显然不是想要吃饱穿暖那么简单。他们应该也和知雨一样，坚信无霾区的存在，并且坚持要去找到无霾区。

于是他们就成了卢小姐的手下，或者说帮凶。有了他们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的帮助，再加上从知雨身边抢夺来的情报，恐怕他们很有可能赶在调查团前头将无霾区找到。

也就是说，事情一下子变简单了——

老张从肩后取来十字弓，撑开弓弦，然后从自己腰后的腰带上抽出一根弩箭。

——屋内的这两个人，不可以再继续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