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身震耳欲聋,弹壳在他自己面前四处乱迸,在仪表板上弹得到处都是。
他通过声音,感受到自己射出的子弹已经打在了身旁那些土匪武装车的车身上。他也能听见,在车外近在咫尺的距离内,有好几个开车围堵他的土匪正在不停地哇哇乱叫。并且,那些土匪们同样也在车上朝他这边开枪扫射。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些枪法不精的土匪们射来的步枪子弹,打在壁虎号装甲板上所造成的一阵阵的震动。
目前老张这边的情况极其危急。他只有一个人,既要驾驶车辆,又要单手开枪,还要遭到武装车们射来的、近距离内可以致人短暂失明的强力探照灯的灯光。他唯一能想到的是孤注一掷,把方向盘左扭,一边捂着被强光照得发痛流泪的眼睛,一边利用壁虎号的车身去撞击、摩擦、挤压位于左边的一辆土匪武装车。
他贴着左边的敌人车辆,耳朵里听到那辆车里两三个土匪在粗着嗓子互相吼着:
“离他远点,你老是跟他碰来碰去,我不好开枪了!”
“不能离太远,你把枪伸出去打,别管我是怎么开车的!”
“你不好好开,我这么大岁数了开枪哪还能打得准?”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按司令说的做,堵住他们就行了。”
“不行!司令说什么我不管,我今天就是要把他们全部弄死——”
在老张正与左侧敌车纠缠的时候,右侧也正有另一辆武装车在不断朝壁虎号的右部车身射击。这令老张单拳难敌四手,一只手、一把枪根本应付不过来。
而他现在也不可以停车。在目前这种情形下,一旦贸然停车,等到车辆被敌人的武装车贴身堵住,到时再想重新冲出去那就绝对是不可能的了。除了甩掉周围这几辆恼人的武装车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从右后方附近,这时传出有人在用手枪和散弹枪射击的声音。老张感觉,似乎是白龙号里的姑娘们正在开火。
开火似乎有点管用,右侧那辆武装车稍稍远离了壁虎号的车身,车辆略微有些漂移,像是要躲闪子弹一般——
突然之间,那辆武装车的车头上方冒出一声“咣”的巨响。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听着让人心里发慌的“咣咣咣”连续巨响。
而后,那辆武装车似乎是被人掐断了动力,发动机的轰鸣声顷刻间消失,那辆车随之也速度骤降。在老张视野中,那辆车瞬间“后退”,消失在车窗外。
在那辆车退到后面去的同时,老张感觉自己听到那辆车上爆发出连续不断的惨叫之声。这令人颇为不解。
——更加令人不解以及胆寒的事,没等几秒钟,再次发生在老张左侧身边。
——左侧那辆武装车的车顶上,一个重物不知从何处飞落下来,沉重地砸在武装车顶棚上,落到车顶站着的一个土匪面前。
“啊————”
老张听见那边那个土匪发出一声惊叫。
他朝那里一看——
一个浑身黑乎乎、精瘦矮小的身影,高举着纤细的右臂,右手抓着一把铁斧子,对准那名土匪挥去。
那名土匪条件反射地举起手里的步枪想保护自己的面部……
步枪和那人的脑袋,却被那柄斧子在一瞬间,一齐被砍掉,伴着一道黑色污血一起,飞出车外去了。
那辆武装车和里剩下的土匪,全部惨叫起来。
手持铁斧的那人,尖利地吼了一声,抡起斧子朝武装车的驾驶室内用力一捣,武装车内的惨叫声随即消失,只剩下两大股鲜血从武装车车窗两侧朝外喷出。
武装车随即方向出现紊乱,像是没人掌控方向一般,开始朝左边斜着行驶,远离了壁虎号,并很快以高速撞上了路边一堆乱石块,在一阵巨响之后翻倒在地,底盘里开始冒出火光来。
而在那辆车刚才失控之前的瞬间,拿斧子的那道黑影一跃而起,跃上半空,最后“砰”地落在壁虎号车头引擎盖的右侧。
壁虎号“咕咚”一声,车身朝地面上一顿。
那个黑影蹲在引擎盖右边,朝左回头,双眼露出凶光,望向老张。
老张抹了抹脸上的泥浆,瞪大眼睛,顿时看清楚了——
——梅子手持一把硕大的铁斧子,正在朝他发出如妖怪猎到猎物一般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