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有所耳闻,这位胡尚书,与自己的爹是朝上最不对盘的,今日怕是要栽了。旁边的几个同伙早就溜了,就剩下两个府里的奴才,也帮不上什么忙。
立马跪倒在前,连磕了几个头,“小侄知错小侄知错!还望尚书大人放我一马,小侄一定痛改前非!”
胡尚书端着架子不回应,倒是一旁的钱有金上前一步,替他开脱,“尚书大人,我看御史公子是真的知错了,我们商会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尚书大人你看--”
胡尚书却望向了杨怀瑾,“本官可以不管,杨家公子,此事因你而起,也该由你来定夺。”
杨怀瑾原本只是看戏,没想到被这位尚书大人点了名。定夺什么?又不能打死他。
走到前施了个礼,道,“有尚书大人在,自当听大人的。今日之事,说来也是我府上的奴才不好,怪我没看好他,才惹了这么一出。”
阿初站在角落里,冷不丁耳朵里进了这么一句--什么叫没看好?听着这么别扭呢!
“既如此,本官暂且不追究了,令你周书好好回家反省己过。”
切,说白了还是要放他一马,官官相护的道理。阿初想,也对,毕竟这位胡尚书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假君子。
阿初的爹乃寒人出身,却入相国门生,有长公主下嫁,何其有幸,何其光耀。这位胡尚书,是当年第一个站出来,举着一本册子在朝上诬告驸马,贪污府库、勾结外戚、叛乱谋逆。
当初先圣怕自己死后,太子即位会四处受制,想着让长公主与驸马来稳固朝政。可终究是亲情抵不过皇位,太子联手了太师,即便他们从未有过夺位之心,也是口诛笔伐,恨不得将所有污名挂上,才是罪恶滔天,必死无疑。
周书连连道谢,后退着就跑了。待下了酒楼,面上才露出恶狠狠的表情,势必与这杨家立仇了。
胡尚书也是打算走了,先前听闻设立商会一事,再见到杨怀瑾本人,倒有些看重之意。朝杨怀瑾问了一句,“我看杨公子有些才智,不知有无打算,为朝廷效力?”
杨怀瑾听了露出几分犹豫,面带愧色道,“尚书大人抬举了,怀瑾胸无大志,能承着我杨家的家业,就算是烧高香了。”
“既如此,本官也不多言了。”拂袖,胡尚书就走了。那钱有金哎了一声,忙着去追人了。
阿初走向杨怀瑾,“公子你这般不贪财不好色的,到底图些什么?”
“图你--”
“啊?”阿初愣住了。
杨怀瑾捏了捏阿初的脸,轻笑道,“图你能否别招摇,少给我惹事。”
“可奴才今日是替天行道!”
“道外有道,你怎知你的道就是对的?”
回府的路上,两人依旧在争辩,谁也不服谁,谁也没说服谁。
天色暗沉沉的,像是要落雨。
杨怀瑾回了屋,屋外几道闪电劈下,紧接着就是雷鸣,眼看是要下暴雨了,阿初赶紧关上窗。大风刮得树枝乱颤,倒影在屋内,颇有些阴森。
杨怀瑾刚躺下,看了眼阿初,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敢走……打断你的腿。”背过身去,也不知究竟睡了没有。
阿初可不敢走了,拿出一席褥子,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哈欠连连的,管他屋外倾盆大雨,雷打不动,不一会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