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宋焰现在在干什么,还在博物馆里?
正想着,撞上蒋裕的目光。他从刚才就在观察她。
他被发现,干脆过来她身边,问:“你之前和我说有喜欢的人。你喜欢的是个消防员?”
“”许沁说,“怎么连你也知道了?”
“肖亦骁说的。”
“他那个大嘴巴。”
“他是觉得你挺敢的。”蒋裕笑一下,“不方便让我知道?”
“也不是。知不知道都没事。”
“你爸妈不同意吧?”
“嗯。”许沁隔了几秒,奇怪,“这你也知道?哦,猜也能猜到。”
“不是猜的。”蒋裕说,“我刚好像看到他了。不知道认错没。”
许沁没明白:“啊?”
“进大院的时候,我看见他了。在外头等人,应该是在等你吧。你妈不让他进门?”
许沁心里头狠狠一震,发凉。
开饭了,付闻樱唤众人入座。
许沁迅速打开手机搜索对面的博物馆,果然,网页上清楚地写着周六、日闭馆。
许沁心口一抽一抽地疼,望一眼窗外的大雪,再看看室内的暖气融融,整个人都要站不稳了,像会碎掉。
她快步走去付闻樱身边,声音很低:“妈,我有点儿急事,先走了。下星期再来看你啊。”
付闻樱微笑看着客厅:“亦骁,蒋裕,过来吃饭了。”
许沁脸僵了一下,鼻头骤然一酸,差点儿就维持不住要不争气地涌出泪来。
她不过就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究竟是错在了哪里?她战战兢兢地向她求和,宋焰沉默不言地在风雪里等着,凭什么?凭什么她还要这样对她施加冷暴力?
她手指抠着桌沿,指尖发白,胸腔中翻江倒海般的情绪像要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可其他人已走过来,她立刻别过头去,生生将一切吞进肚里。
大家没有发现餐桌这角的异样,各自落座。
许沁站在原地不动。
付闻樱坐下了,拆开餐巾,瞥一眼许沁:“坐下吃饭啊。站着干什么?”
许沁看向她,不知她为何转变态度。
她盯着付闻樱的眼睛,渐渐,心生恶寒,她猜出她急着走是因为宋焰在外边等?
而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是笃定她给了这一丝恩赐,她就必然乖乖地坐下接受?让她坐在这里和众人欢笑品尝这丰盛温暖的晚餐,而宋焰独自守在黑夜的风雪里?
许沁迅速眨了眨眼,一字一句:“我要走了。”
付闻樱微笑:“坐下。吃完饭再走。”
许沁浑身发抖起来,顷刻间就想发怒,却又死忍着克制住,还希冀自己能周全地解决。可她真的无力了。
她也恨自己,为什么一回到家里就变成那个最没用的许沁,为什么在这个家里无论爱恨情仇偏偏什么都挤不出口。
“她说了有急事,妈妈没听见吗?”孟宴臣淡淡问。
付闻樱看向孟宴臣。
孟宴臣却抬头看向许沁,说:“要走了?”
许沁点点头。
孟宴臣没多问,说:“你走吧。”
他把她抠在桌沿边的手轻轻抓下来,握了握,她从小就这样,一紧张恐慌就抠桌子,这习惯竟长大了也没变。
他又握了握她的手,说:“走吧。”
付闻樱脸色变了,刚要说什么。
可肖亦骁抢先一步:“沁沁,有事就先走吧,改天咱们到东边再聚。”
蒋裕也说:“去吧。有机会再喝酒。”
许沁再没了心情打招呼,转身快步走了。
孟宴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廊里,默默收回目光,看一眼这座上的人们。他叫这么多朋友过来吃饭,无非是想让她在家能稍微自在一点。
可
算了,也算是帮她脱身了。
他平静地拿起筷子,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拿起来看,是许沁发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
“谢谢。”
孟宴臣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终于熄了屏幕。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像撒盐一般。
许沁一出门便朝院子外飞奔,明明不算大的院子,却像跑了一公里。跑到门口,就见穿着军大衣的哨兵抱着枪在站岗,而宋焰微弓着肩,站在路边抽烟。
天都黑了。
他呼出的热气和烟雾混成一团,散在冷风和大雪里。
泪水顷刻间涌上眼眶。
他明明是那么强硬张狂,那么不惧万事的一个人。
许沁泪如雨下。
她飞快跑过去。
他正咬着烟,皱着眉,低头拍着头发上的雪,听见脚步声,回头。
她一下子冲进他怀里抱住他。
宋焰被她撞得后退了一步,有些惊讶:“怎么就出来了?”
她不肯抬头,竭力调整出微笑的声音:“吃得早,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