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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魍魉乡(九)子夜之交太明二十九年……(2/2)

擅法阵与铭文九问峰主立刻说道:“弟子会请下山令,这派人巡查西南边境大阵。”

司命大长老摇道:“请诸位峰主准备好,星辰海起了瘴,大劫将至,恐怕不止边境一点龃龉。”

众峰主面面相觑,只听“铛”一下遥远钟鸣——

子夜之交,太明二十九年如期至。

星辰海一声长叹。

庄王被年夜爆竹声惊醒,心悸如雷,很快又被胸口雪莲花压下去了。纸人悄无声息地现在他床,倒了杯水给他。

庄王一挑眉,白令低声禀报道:“属下去了王爷指点地方,时间仓促,只查到一鳞半爪……”

庄王“唔”了一声:“说说看。”

“仅去年一年,苏陵一地厂区了大小事故十多起,都按下去了。最分一次,一条人命只赔了二银子。伤亡人数不详,往少了估计,至少也有上百号人,人证物证都能找到。苏陵紧邻金平尚且如,那些天高皇帝远地方更不用说……”白令说到这,犹豫道,“王爷,您这次真该带王先生他们一起,这些政事非属下所长。”

“没必要,又不是什错综复杂事。”庄王懒洋洋地说道,“他们是在秃子上盖了张纸,揭开看一眼知道有几只虱子。”

白令一低,欲言又止。

庄王:“怎?”

白令轻声道:“属下今日还经了一个‘活死人村’,那一片本是坟地,如今却被活人占了。那些或老或残劳工无家可归,都借宿冢边,靠蹭着死人祭品活……”

庄王听得心不在焉,眼睫垂得很低,像是快睡着了,白令便住了嘴。

直到又一阵喜洋洋爆竹声响起,庄王才被惊扰了似皱了皱眉,带着几分倦意对白令说道:“怎你这些年回了人间,倒学会多愁善感了?”

白令暗叹口,将那话题揭:“王爷,各地厂区背势力盘根错节,一旦追究,必然惊动玄隐山。次南巡,难不是查案,是怎结案上报,按惯例……”

“按惯例,应该选几个替罪羊充数,其他地方不痛不痒地挑点『毛』病,敲打一番便是。要是问王子谦,他会连夜给你列一个名单。哪些要拉、哪些要打,都给你捋得条分缕析。”

庄王漫不经心地说道:“一点新鲜也没有,这无趣,岂不让陛下很失望?”

他起身推开窗户,一股爆竹味随风飘来:“你知道时苏陵上空在我眼里是什吗?”

白令低声道:“世上没人有殿下这灵感,您所见所闻,我们无从揣测。”

“怨愤浓得化不开,至少有三股邪祟混迹其中,随时把人往他们泥潭里拉,我觉得一个火星差不多够了。”庄王道,“明天我离开苏陵府,临走我会将陵县那个假厂区嘉奖一番,叫大家都来听。”

白令心里诧异道:故意搓火加重民怨吗……

庄王:“知道我何带你来,不带王子谦?”

“请王爷指点。”

“咱们来是搅腥风,带那些没用白脸书生作甚,”庄王转身来,“明天容他们吃顿断饭,天子时之前,我要那位商会牛会长和郑知县脑袋从身上移驾。”

白令吃了一惊:“王爷,什罪名?”

“哪里话,哪有罪名。邪祟作『乱』,暗杀朝廷命官还要什理。”庄王脸上『露』个古怪笑容,“厂区里混邪祟游手好闲太久了,本王看着都替他们着急,给他们做个示范吧。那几个邪祟老巢一目了然,我告诉你放哪,你到时候把尸体好好分拆一下,功劳平摊在这些人上,记得一碗水端平,不要厚薄彼。”

白令:“……”

“这些破事查起来烦得很,陛下失心疯了,我懒得陪他疯,也没打算吃力不讨好地到处平衡……既然起了民怨,那叫‘民怨’自行处置不得了。”

仙山又能说什来呢?顶多责难他无能——他一个没怎金平病秧子,无能不是很正常?

庄王愉快地笑了起来:“是不知道这些以民怨食邪祟,吃不吃得消这民除害英雄名声。”

有那一瞬间,白令看着他玉琢似侧脸,心里突然:殿下其不关心江山社稷,也不在乎民生疾苦。

他是讨厌所有人。

王俭他们兢兢业业地追随他,替他谋划策,都以庄王野心勃勃、城府深沉,辅佐好他,将来或有从龙之功……只有白令感觉,殿下翻云覆雨也好,挑拨离间也好,根本不是了那储君之位。

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变着法地折磨父兄,制造闹剧,从中获得一点短暂快意,像醉生梦死人喝雪酿。

陛下这是把什放京城了啊。

这时,一道温柔白光滑周楹眼角,人时回去,见白玉咫尺亮了起来——奚平自从开了灵窍,控制这些降格仙器容易得很,一块白玉板通边,他随时联系哪边联系哪边,再也不像以前一写一个字三块板都显示了。

只见白玉板上欢天喜地地写了一串吉祥话,隔着国境都能感觉到写字人尾巴讨好地竖了起来,果然最一句点了题:灵石花完了,三哥江湖救急!

庄王:“……”

白令见自家主上脸『色』变了几次,好像是张嘴骂人,话没口,又被爆竹声打断,活活噎了回去。

半晌,噪音平静下去,殿下也忘了词,只好无奈地摆摆手道:“……拿传送阵给他寄点。”

奚平失败了六七次,才在奚悦帮忙下把法阵弄好,只有这种时候他悔没多用点功。刚一启动,一个大锦盒凭空跳了来,直接将他那半吊子法阵压碎了。

充沛灵一下在屋里『荡』开,奚平往一仰,大松了口:“哎哟可算续上顿了,嘶……我老腰……”

他花钱没数,花灵石也没数,手伤了一回,更是给岌岌可危财务雪上加霜。

不……

奚平低看了看自己重新长好左手,这手跟以前感觉不一了,很微妙——以前骨琴对他来说像一把附在身上琴,虽然勾一勾手指能拨,但像邪祟梁宸一,始终是外来,隔着一层什。

这只新长来左手完全是他自己了,自如得仿佛娘胎里带来。

天他试了试,发现他左手现在能弹一种无声曲子,只有魏诚响能听见。她听见琴音时,心随弦动,本来孤身一人到了陌生地方有些辗转反侧,听见琴声里隐约安抚意味,很快平静下来睡着了……不也可能是有些人天生对音律敏感,如果有机会,还是再找其他人试试。

客房门被人轻轻敲了敲,有人恭恭敬敬地说道:“奚世子,驻矿使来了,请您和庞都统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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