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清冽冰冷&30340;声音忽而响起,“我从小生在执行人神域,所有&30340;执行人,一生都追随明行所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你配不上明行,这样抹黑他之后,难道你就能配得上了么?”
五树六花原依然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向兰刑。这个少年给人&30340;感觉很奇怪,他没有法力,身体孱弱,肌肤苍白,看起来很乖巧。但他立在那里,就像一把挺立插入雪中&30340;刀,眼神老成冷淡。正是这样&30340;老成,放在他身上,反而成了另一种天真。
“神域执行人,自然不是什么都知道……”玹渊笑了一声,正想接着说话,却被兰刑再次打断。
“你&30340;私事,师父他没有兴趣听,请你离开这里。不过在那之前——今天&30340;事端因我而起。”兰刑环视周围一圈,微微垂下眸,显得温顺谦恭,“我明白自己贪婪,才这样忝居明行徒弟之位,大家看不起我,是理所应当&30340;事。我也这样向师父提过许多次,但师父不准我再说,我便不说。”
“我根基不好,没有底子,悟性也差。但今天被质疑了,我也没有再躲在师父羽翼之下&30340;道理。”兰刑抽出他那把朴素&30340;佩剑,声音沉稳,“请上神赐教。”
“你?”
玹渊看着他,又气又笑,“你出来抢什么风头?就你?”
容仪本来还在一边生气,此时此刻,却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他阻拦道:“你不会仙法,会被打死&30340;!”
兰刑没有回头看他,但唇边勾起一丝笑意,他&30340;声音没什么波动,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些阴郁,也有些缓慢&30340;音调:“我在神域时,也不会仙法,这么多年,没有被打死。”
他握紧手里&30340;剑,“一把剑,就足够。”
“这可是你自己说&30340;。”玹渊显然极为不耐烦,“你输了,从明行身边滚出去,我要和明行本人说话。”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30340;。”兰刑还是笑,这一刹那,他&30340;眼神看起来纯净无暇,“为师父清理门户,是我应该做&30340;。”
玹渊不耐烦到了极点,手指结印,起手就是杀招!
月老惊叹:“这也太狠了,对方可是一个没有修为&30340;孩子啊!”
细密&30340;光网穿透而来,兰刑却如同一阵风一样,云中已经看不见他&30340;身影,片刻后,他再出现时,已经逼近了玹渊身前!
白泽本来在保持沉默,这时候不由自主感叹了一下:“半神和神界&30340;人生来就会使用力量,反而架不住那种凡人修行上来&30340;身法强&30340;,就是这个道理。虽说没有修为&30340;执行人实在不多见,但我看这个小执行人……恐怕还真&30340;是走&30340;凡人路子。”
“滚不滚?”
兰刑抬起乌黑&30340;双眸,里面淡漠得几乎没有任何影子,他像是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
而他那把钝剑&30340;箭尖,已经抵上了玹渊&30340;喉头!
玹渊寂静一瞬后,气浪翻涌,第二个法决凭空而起,直接震飞了兰刑!
“我还当是什么,凡间捡来&30340;铁剑,也想伤我分毫?”玹渊厉声说道,手里已经开始准备发出第三道法术。
与此同时,周围一群神仙都暴喝而起:“住手!”
老君拂尘一甩,气浪将玹渊也打退数丈。
另一边,容仪已经忘记了生气,他急哄哄地冲上来,把兰刑扶起来:“你有什么事没有?你不要怕,那边那只鸟已经死了,我会让他死&30340;。”
兰刑吸了一口气,想要说:“我没事。”但心口袭来&30340;剧痛,让他在这一瞬间痉挛了起来。
他&30340;确是没事。当初在神域,所有贵胄子弟都聚拢在一起学法术时,只有他一个人什么都不会。
学了空气墙&30340;法术,那些同窗会拿他做实验。他一个人在悬空&30340;深渊里,被数十道空气墙活活困了七天七夜,还是一只路过&30340;青鸟将他救出。
学了火诀与寒诀,也用在他身上,他时常睡到半夜,发觉自己&30340;房屋烧了起来,又或者推门出去,几人高&30340;雪堆滚落下来,几乎将他掩埋。
那么多丑恶&30340;笑脸,虚伪&30340;声音,神域被琉璃像映照得如同永昼,而他看见&30340;只有无尽黑暗。
……
他一向漠视神域门口&30340;琉璃像。
无数个深夜,他都曾想过,如果明行星有一天回头,是否会看见追逐他&30340;群星之中,有一颗掉队&30340;星星,已经将要熄灭?
在青月镇时,他找到了答案。
生来璀璨&30340;人,不会对蝼蚁投入更多&30340;视线。
那场大雨中,水汽迷蒙,他只记得那绝色&30340;面容在自己眼前凑近了。
“生病了?真可怜。”
“练实我拿走了,谢谢你。”
他靠近&30340;一刹那——
他居然生不出哪怕一丝&30340;恨意。
他只看见了光,璀璨、明亮、温暖,几乎吞噬一切&30340;温度。没有目&30340;,没有意义,只是从他身边经过,拿走他一颗果子,这光已经照拂在他身上。
光原来是这样温暖,这样耀眼&303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