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这孙姨娘独自外出失踪,她认为大概是身边没人跟着,半路被歹徒掳去或如何了,因此应当立刻报官,自然为了家族名声,不该说是府里妾室走丢,只说是走丢个丫鬟,若能寻回来最好,若寻不回来,便罢了,对外就说孙姨娘急病而死,至于玉芙,她的婚事以后自然由她张罗。
此是其一,其二便是陆润生的案子恐怕没有转机了,如此府里便失了倚仗,也就难以在金陵的高门圈子里立足,从此少了许多应酬,便不必再铺陈排场,不如裁撤冗杂的奴婢,俭省些用度,也便于管理。
其三,虽说父母在,不分家,但陆润生将遭流放,陆夫人已逝,大房无主,只有一个怀章要担起事来,他有二叔陆泽明这个长辈压着,恐怕行事艰难,不如趁早分了家,如此怀章才能立事。
前两件事,老太太觉她说的有理,第三件,她却是当即否了。
“此时分家岂不大乱?月如,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怀章到底年纪小,还当不得大任,俗话说事缓则圆,什么事都得缓着来。”
邱姨娘知道此事老太太大概是不乐意,便也没强求。
她还想再商量商量怀章的婚事,可见老太太吃过药后,面面露疲色,便道:“老太太,你今儿累了,叫明月扶您去歇息罢,外头的事,有妾身呢!”
老太太微微颔首,示意她:“你去忙把,我在这里略歪一会儿。”
邱姨娘应是,这便起身退了出去。
老太太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良久,叹了口气,回头问钱妈妈:“你说,这个家是该分还是不该分呢?”
钱妈妈道:“俗话说父母在,不分家,哪有老太太您还健在就分家的道理,二太太和邱姨娘不和,也得顾忌些您,她提出分家,这就是不懂事,老太太您驳得没错。”
老太太微微颔首,随即阖上双目,养起神来。
那边厢,邱姨娘再次得到管家权,喜出望外,迈着欢快的步子回到自己的漪澜院,她立刻命人烫了酒来庆贺,并请费妈妈和盛妈妈两个坐下来一起吃,用酒敬她们,说闲了这些日子,总算她们又有了用武之地,将来还得她们辅佐她。
这里正欢喜,那里去衢州打听尹素梅消息的人也回来了,说年后官场上反五皇子党的政斗,把尹家也牵连了,她父亲被革了职,又生重病,如今在自家田庄上修养呢!
邱姨娘大叹一声好,“既然如此,她更嫁不得什么好人家,能嫁到咱们家,就是她高攀了。”
于是,当日她便将此事同怀章商量了,怀章本就对尹素梅有情,听如此说,自是一百个乐意,恨不能立刻便飞过去,邱姨娘却说男儿要以事业为重,叫他在府里好生看账本,得空便去外头庄子上、商铺上看看,婚事自有她来为他办理,随即便遣了府里有资历有体面的老妈妈过去衢州,代她向尹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