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明道:“母亲身子不好,如何起来走动?大哥的丧事,我们自会替他办好,叫老太太别操心。”
明月还要再说,陆泽明一个眼风过去,她吓得不敢作声,转头回房去了。
茵茵本还想起来说自己要见见陆润生的遗体,见明月碰了钉子,也不敢作声了,大厅内一片死气沉沉,还是李氏站了起来,道:“好了,忙活了这会儿子,先吃饭罢,吃了饭才有力气料理剩下的事儿。”
碍于有客人赵臻在,众人便不想吃饭,也不得不作陪。
于是,今日晚饭开到翠微堂,一家子默默无声地把晚饭吃了。
茵茵没有胃口,吃了两筷子香菇鸭信,味同嚼蜡,好容易等饭毕,立刻以看望玉菁为由出了翠微堂。
眼下玉菁正在她的新桐斋里,因太过伤心,晚饭也没用,正坐在窗前落泪,茵茵去时,她已哭得双眼红肿了,看见茵茵,眼泪立刻流得更凶……
“母亲去了,父亲也去了,我没有家了,”这是玉菁少有的吐露心声。
而这话正戳中茵茵的痛处,她也是失了母亲弟弟,又失了父亲的人,于是两人坐在一处,什么也不说,相对垂起了泪。
这样痛快地哭过一场,茵茵心里好受多了,她作辞出来,悄悄往家祠去。
半路,在一穿花小径上迎面遇上同样失魂落魄的九思,方才一整日,因众人都沉浸在悲伤中,府里各项安排都由他一手料理,茵茵并未怎么看见他,眼下见着,两人都一脸憔悴,又都是一脸尴尬。
茵茵率先别过头去,九思倒是大大方方的,上前问候她:“妹妹午饭时听说昏倒了,是因中暑所致,眼下虽是晚上,可天儿还热着,怎么不回房歇息,倒在这里逛?”
茵茵微微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中暑了。”
“那大夫是我派人去请的,你的病情我知道一些。”
茵茵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只盯着他那身隐没在树影下的烟波蓝的便服,“是么?那有劳了,”说着仍撇过头去,侧身从他身旁经过……
她告诉自己,这个人并非关切她,而是他天生就是个会关怀人的人,哪怕不是她,换做任何一个妹妹,他都能体贴周到,做得滴水不漏。
越过他五六步,茵茵以为他没什么要说了,正想加快步子逃离这里,这时却听得他道:“节哀。”
两个字,茵茵疑心自己听错了,定住步子回头望,那人已快步往前去了,身影隐没在花丛后。
她深深吸了口气,掉过头继续往前走,任由万千思绪占据心头……等走到木廊上,肚子里一阵翻涌,她扶住廊柱,弯下身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