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仪闻言,迅速从她口袋里掏出了学生证和一封信。学生证确实是国立女子大学的,黑白照片上的女子模样俊俏端正,一副很聪明的样子。
照片底下写着学号院系,还有她的名字,程月华。
至于旁边的信,燕仪来不及打开看,她已经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估计是那些兵快要巡到这里了。
“《青年日报》的黎思量是我舅舅,他是中央大员,我怎么会是乱党呢?”程月华继续飞快地说着,“姑娘,求你帮我,只要我能平安出去,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燕仪还未来得及回答,脚步声已近在耳边。千钧一发之际,程月华忽然一把揽起她,抱着燕仪滚到了屏风后面。
三个巡逻兵进门没有看见人,但很快就发现了地上的血迹,立刻沿着血迹寻过去。
程月华不顾燕仪的挣扎,强行把她带到隔间,外面的士兵已然发现这里有人,正要追来,程月华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支枪,毫不犹豫地往外开了一枪。
枪声猛地响起,击碎了金佛座下的花樽,碎片炸开来,声音格外清脆凌厉。
巡逻兵们迅速蹲下,一边呼喊外面的同伴,一边开枪与程月华较量起来。枪林弹雨间,燕仪的呼吸急促起来。
程月华是不是乱党已经不重要了,外面的人想杀她,而她也手持枪械想殊死一搏,燕仪看到这样的局面,心已经凉透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再这样下去,燕仪自己都很容易会死在乱枪之下。
没过多久,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忽然响起一个燕仪熟悉的声音。
“乱党在里面?”
低沉清越,是沈誉卿的声音。
她隔着杂乱的事物望过去,从缝隙中,看见了他高大的身影。
沈誉卿正和前面那个高胖长官交谈着,高胖军官对他很是尊敬,仰头看着沈誉卿,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您怎么进来了?您放心,这次肯定能抓到!”
跟周围慌乱的巡逻兵比起来,沈誉卿笑得气定神闲。他有条不紊地安排人,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好像不是过来抓人,而是来散步的。
燕仪联想起刚才不见他的踪迹,莫非他离开,就是在安排这个事情?
她还来不及呼救,就听枪声此起彼伏,眼看那几个巡逻兵就要闯进来了,程月华左手按着伤口,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砰——”
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擦着燕仪的脑袋过去,她惊坐在地,只听一声清泠泠的响声,燕仪衣襟前的玉坠顺势滚了出去。
那是一只鱼莲纹样的白玉坠,新婚第二天,沈老太太送给她的。
“等等——”沈誉卿忽然说。
外头的枪声停了一瞬,燕仪不知怎么的,突然感觉,他应该是注意到了那个坠子。
她沿着缝隙往外看,果然见沈誉卿正盯着地上的鱼莲玉坠沉思。燕仪见状,稍稍安心了些许。
外面的动静忽然没了,旁边的程月华也觉得有些奇怪。
沈誉卿已经发现了燕仪在里面,只要他稍微松松口,换个方式,哪怕不那么激烈,让大家把枪放下,燕仪都能够平安了。
燕仪紧紧地望着沈誉卿,柳眉紧锁,心跳已经快到了极致。
然而没过多久,却听见他极其冷淡地说了一声:“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