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今年上不上台?”
“上啊,王家那混小子上,我怎么能不上?”
“今年又来了不少新人啊。”
“可不是嘛,青灵山、药王宗、九天盟、万事宗……可都来了不少人!”
“哈哈哈,今年这些新小辈的争斗,可有的看。”
“那青灵山……新的弟子你知道不?”
“知道,这几天都传疯了……”
“这玄灵尊者的徒弟,肯定厉害的很。”
“是啊……”
……
慕倾拒绝出门。
钟子尤怎么劝他都拒绝。
走到哪被都被盯到哪是怎么回事。
这种上新闻头条的感觉怎么回事。
无论到哪,都能多多少少看到有人指着他道,“哎,这就是尊者的弟子……”
慕倾合上门,决定学着顾子真,闭关几天,一心只读圣贤书。
三日后,宗门大比开始了。
这大比的七日中,一三五为散修对比,二四六为宗门对比,七为获胜的前几名散修和宗门修士对比。
所以今日没慕倾什么事,也没他们青云山什么事。
慕倾在屋里转了几圈,定不下心,考虑来考虑去,还是决定前去围观一番,积累一下经验也好。
跟平时用宴的地点不同,比试的场所在较远处,几乎横穿了半个山顶。
小童告诉了他大致的方位,他便表示不需要陪同,一跃跨上鹿背,往所指方向走去。
路过的很多修士看他都点头示意,偶有想来攀谈的,他都微笑以对,竟让那原本想要说些话刁难的修士尴尬万分,通通憋了回去。
再走一段路,周围一片寂静下来,他不喜与修士纠缠,专门没有走大路,梅花绕着山路往前轻松跳跃。
山水顺着高处往下流淌,石台上长满了青苔,耳边偶有鸟鸣,光线透过浓密的树叶照射下来,让奔腾的溪水闪闪发亮。
慕倾心一动,不走了。
前一世的职业病就此发作。
看什么比赛。
这么好的环境不写生简直暴殄天物。
梅花抖了抖耳朵,自己去踏溪水了。
他寻了个角度,奈何那镯子实在是装不进去大体积的模板和自制画架,只能委屈他弯着腰寻了个还算平整的大石头。
他伸了个懒腰,沾了些墨,提笔落笔,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全然忘记了身处何处,一双眼睛只能看见两处——框选的景与画纸。
纸张与指尖的温度仿佛融在了一起,手中的画笔迎着光在纸上嬉戏跳跃,墨笔丹青,或浅或深的笔触栩栩如生勾勒出一幅景象。
他抿着嘴,眼里如星光闪烁,置身在一场盛大的嘉年华中。
当他眯着眼,打算退一些看效果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赞叹。
“下笔风雷一挥而就,老夫看得爽快!”
慕倾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腕一顿,才发现不知何时身后负手站着个头发已花白的素袍老者。
“老先生。”
慕倾恭声问好,眼前这老人眉毛胡子一大把,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却毫无颓然之气,应是修道之人。
并且修为了得之人。
老人也眯着眼瞧他,那打量的眼神仿佛一道威压一般令他喘不过气来。不过这种奇怪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浑身轻松起来。
“不去准备大比,在这里作甚?”老者站在石阶上捋着胡子。
“……”慕倾憋了半天,也没有寻到合适的措辞,只得道,“在此作画也是一件乐事。”
老者爽朗笑起,“你是青灵山乾峰弟子?”
慕倾心里警惕了起来,面前这个看上去和蔼的爷爷辈,不会也要对他出言嘲讽一番吧。
“是。”
“好久不闻外事,今日刚闭关而出,果然几十年下来,那小子也收了徒。”老者望着慕倾,笑意更浓,“好啊,哈哈。”
“您怎么知道我是乾峰弟子?您认识我师尊?”慕倾听言一愣,他称自家师尊“那小子”,好像很熟的样子。
老者却未回答他的疑问,“你师尊可是我好友!也有不知多年未见了,你倒是跟他像的很。”
慕倾思索片刻道,“那等宗门祭结束了,不如老先生与我一同回去,那时师尊也差不多出关。”
“不了,只是偶得机会来看看罢了,此行多有不便。”老者突然惆怅,叹一口气,“少年人,你叫什么?”
“小辈慕倾。”
老者眉梢一抬,露出眼皮下黑亮的眼珠,直勾勾盯着他看,“姓慕啊?”
好像不是第一个人有这种反应?
所有的弟子入峰后,都会舍去原来的姓,将峰内的姓氏冠在名的前面。
说起来,自己第一开始也在迟疑,为什么顾子真姓顾,而却给了自己一个“慕”姓。
慕倾耐不住,询问道,“您为何这般语气?”
老者不正面回答,道,“他还是未变啊。”说罢又开始大笑。
慕倾看他并不打算说,也不好追问,只得作罢。
“见面有缘,老夫送你一曲。”老者大手一挥,一架琴慢慢闪现于空中。
这是一把怎样的琴?
它看上去新的发亮,但是却让人感觉到岁月的痕迹。
一共七弦,由一弦到七弦,弦上用丝数量依次递减。琴面呈现出锃亮的光泽,形饱满,黑漆面。老者掀袍而坐,黑琴与白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仿佛融为一体,毫无突兀。
他一手覆于琴上,手不动而弦动,琴弦坐着回应,颤抖发出嗡鸣。
慕倾有些新奇,“您是琴修。”
老者淡笑。
手指按于宫上,音嘹亮、浑厚,宏如铜钟,“曰为仙。”
于商,“曰为尊。”
于角,“曰为民。”
“这三弦……你待如何?”
慕倾思索一下,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