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那天,大魏京都忽而转冷。大片大片的秋菊趁着秋季好时机开的如火如荼,漫山遍野的花争奇斗艳的绽放,千朵万朵压枝低,给染秋的山野平添了几分俏丽。
离京时分皇城上下无人相送,景逸墨像是忘掉了还有燕家这个藩王世子一般,不见任何指示。文武百官,包括受惠燕家提拔的几名小官也没有声迹,安静的如同不曾知晓有燕家的存在。不过燕靖予确也低调,知道他今日离开的人少之又少。
走出城门外很久之后,有白洛和吴之遥在古道口等待。涂霜后的山野百草有了逐渐凋零的迹象,黄透了的秋叶像被撕碎的金色云霞,凝结成块飘落在大地之上。
“这一次走,就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望君珍重。”白洛朝燕靖予拱手作别,手上还持有摘下来的杨柳条。
“该见面时自然会再见,珍重。”
燕靖予接过他手中的柳叶,笑的开怀,“什么时候来扬州,你我二人再不醉不归。”
“一定。”
男人之间的友谊不必言语太多,彼此之间懂便好。燕靖予与白洛相识较早,燕家还未被封往扬州时,也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名门望族。白家不爱阿谀奉承,并不会如其他世家时常登门拜访,可未曾想知,两个同样不喜虚伪交际的孩子,竟能玩到一起。
秦轻霜捂着嘴轻声笑起来,“你两这样,显得我好多余。京城离扬州也没有太远,抽个空来景亲王府小住几日还是可以的。”
白洛听之也不由的一笑,“在此先祝福你们二人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谢啦,届时一定请你喝喜酒,别不来啊。或者人不来,礼金一定得到。”
“哈哈哈,那是一定。”
吴之遥一旁捂脸替她臊的慌,这还没正式进门已经知道为夫家敛财了。
“大侄女儿,未出阁的女子得矜持点才好。”
秦轻霜吐吐舌头,很自然的挽起燕靖予的胳膊,“你讲,我说的对不对。”
“嗯,阿霜怎么说对。”
燕靖予回握住她的柔胰,十指相扣,很给面子的赞同道。
“就送到这儿吧,扬州一路回去路途也不远,早些回去吧。”
白洛与吴之遥齐齐拱手作别,燕靖予微微点头,牵着秦轻霜一道上了马车。
山长水远,一别两地。
坐在马车里晃了一阵子之后,秦轻霜才迟疑的开口,“那日我舅舅说,万一老王妃不同意咱们的婚事,我要怎么办。你来说,若她老人家真不同意如何解决。”
燕靖予将她搂在怀里,闻着她发间的清香,朝她腰间捏了把,不痛不痒的力道。
“不会的,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谁还敢动你的心思。祖母虽执拗了些,但不是不懂道理。”
“可她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昭平王爷。”
燕靖予安抚似的拍拍她的后背,轻微宽慰道:“没事,我会想办法说服她。”
秦轻霜有些委屈的窝在他的怀中,闷闷不乐道:“可是先帝为什么要赐毒酒害死你王叔呢,还是在他大婚当日。”
听她这样疑问,燕靖予的手顿时僵住,“你…知道了?”
“嗯,景逸墨亲口告诉我的,还说他咎由自取,是他有了不该动的念头。我还怼了他好一阵,人心都是肉长的吧,皇室那帮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实在没几个好的。”
见她对燕昭平被诬陷很愤懑,燕靖予眸光有些复杂,“嗯,阿霜是个好孩子。”
“可不咋的,那天我还听到苏九允和清妃私会的事,险些误以为你背叛了我。”
“你说什么?”这次,他的手彻底放了下来,勾起秦轻霜的下巴,问道:“你说苏世子与清妃?”
“嗯,是啊。那天我偷懒钻小树林来着,碰巧遇见他们私下见面会谈。对了,我忘了说,害我入龙床差点被毁清白的,就是清妃。”
燕靖予的脸色陡然变差,阴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
“所以男人不能太博爱,你看他头顶的呼伦贝尔大草原,都能养活一大群羊了。”
燕靖予噗嗤一声笑出来,铁青的脸也有了好转,“所幸你还在我身边。”他搂着秦轻霜,心思却飘忽的很远。
燕倾澜归来,死而复生带着不甘的怒气要推翻景氏江山。救下先太子,触须潜入后宫,埋下了无数颗暗棋,甚至与苏家一同勾结叛乱。更甚至为了抢他手中的军机图,有意伤害他,担心他
回京会坏了他的大事,他曾多次下死手阻挠回京。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兄长竟然还妄想断他心头挚爱。
若那日他去的晚,秦轻霜是不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