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秋高气爽好时机,秦轻霜照例睡到日晒三竿起。天气越来越冷,她也越来越懒,春困秋乏,睡不醒的冬三月。
燕靖予这几日也无事,总之是出府半步都有人盯着,府上便是来了个不相干的裁缝都会被里里外外调查个遍。对此,燕靖予只作不理,偶尔冷笑几声算数。皇上不放他走,哪怕他已经交出十万大军,没了实权,他依然忌惮着燕家。
好在一场欢喜一场忧,被变相禁锢在京城的日子,可以和那个小丫头腻在一起。闲来看庭院花开,观云卷云舒,赏人生百态。
今日起的晚些,秦轻霜打着哈欠能瞅见一团团白雾,道一句天真是越来越冷。喜子担心她着凉,取出柜里的披风为她穿戴好。燕靖予晨练回来看她时,正巧看见穿着一席丁香色锦缎,披着件海棠红披风,整个人衬的暖融融的,活像一朵娇媚的初绽的月季花。
“我正想着今日带你去哪儿走走,刚巧吴府来了下人,说吴小县令想你的紧,要来瞧瞧你。”
“舅舅要见我?”
上次与吴之遥见面还是在前不久的秋猎宴会上,算上时间两人分别的也不散久。想起上次吴之遥说过话,秦轻霜还一阵别扭。旁人怎么说她管不着,作为疼爱自己的小舅舅也笃定燕家造反,确实让她不悦。
“我听说这个小吴县令很疼阿霜呢,便答应了。”
秦轻霜憋嘴,轻轻嗯了声。见还是得见的,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成见就对自己亲舅舅生闷气。
“晚些我们去后山,山林上的红枫开始红了,梧桐染金,苍松渡霜,万紫千红。正好带你去看看。我让你舅舅去那儿与我们碰头。”
“也行。”
燕靖予宠溺的捏捏她嫩滑的脸颊,命下人送早膳过来。外面便传来侍卫匆忙的脚步声,伴着白枭谨慎焦虑的请示,“殿下,宫里传消息来了。”
两人齐齐一惊,倒有些意外。燕靖予很快反应过来,随着淡然一笑,该来的始终会来。
“说吧。”
白枭行了礼起身道:“没有圣旨,连皇上口谕也没有,就派来个小太监传话说世子殿下可以回扬州了。至于秦姑娘,并未被提及。”
燕靖予心中了然。昨日匈奴使臣提出返程,凑够的粮草由关外赶来的士兵押送回去。未免胡人留守在中原时间过长,自然是巴不得他们走人。他刚失去兵权,但对匈奴的威慑力依然还在,有些事也不可做的太过明显,不过既然暂时的和平已经达成,也用不着他了。想回哪儿回哪儿得了。
秦轻霜留意着他的表情变化,见他没有不甘与落寞便放下心来。从万人敬仰的大将军变成闲散无事的逍遥世子,这样的改变若是心理不够强大,会积怨愤懑是在所难免的。
“你真的一点也不难过?”
燕靖予看着她,淡笑一声,“不会,燕家人本没有这么看重权势地位。我父王走的早,王叔常常以身作则教导我不贪不燥,不迷恋权利,如今无事一身轻也很好。”
“行吧,你心态端正是最好不过的事,我也省的操心了。”
说是不在意闲散,可秦轻霜依然觉得他有些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放空。深邃的眸子里有她读不懂的深意。燕靖予不肯说,她也不打算问。他急于回扬州,宫里才传来消息,他已经命人去准备行囊,似乎京城是个不可多留的是非之地,越早离去越好。得了放行的消息,也是得到了相对自由的领域。
今日登山,除了吴之遥,连白洛也在。仿佛是预知他要离去一般,两人在山林里摆下了宴席,由白洛亲手做芦花鱼,算是为他践行。
山色秋意浓,冷绿青松苍翠挺拔,吐艳红枫层林尽染。霜降还未到,山野中气候还算怡人不刺骨。秦轻霜坐在马车里沿路看了整整一炷香的时辰,马车顺着蜿蜒盘旋的山路行驶到碰面的空地,她才惊觉速度快了些,走马观花似的赏景,多少有些囫囵吞枣的意味。
才落了地,吴之遥与白洛已经双双迎了上来,“今儿天不错,世子与霜霜姑娘有口福了。”
燕靖予笑笑,点头,“我也许久没吃你做的这芦花鱼了,不知道白大人手艺生疏没有。”
白洛莞尔一笑,“你就只管埋汰我得了,这鱼得收银子的。”
秦轻霜跟在燕靖予身后,冲白洛友好微笑,先前不知他与燕靖予的关系如此亲密。
“大侄女,嘿嘿嘿。”
吴之遥一步跳上前,挠头冲她傻乎乎的一笑,“好几日不见你了,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接过下人手中的牛皮纸包,是一堆她还没尝过的零嘴,有栗子糕,荷花酥,芫荽饼…还有半袋剥好的糖炒栗子。
“谢谢舅舅。”秦轻霜双手接过一袋子吃食,笑的合不拢嘴。“刚巧要回扬州了,留在在路上吃。”
吴之遥听完一愣,“回扬州?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