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靖予宠溺的揉揉她的脑袋，回道：“今儿一早皇上传讯来，准许我回扬州城，刚好这几天天气好，趁着好时机早些返程也好。”

白洛并不意外，态度沉稳许多，“一路顺风，今日小聚当是为你践行了。”

他们落座于铺了软垫的石凳上，举头的双荚槐不停往下坠着小花朵，落英缤纷，悠然自得。

“今日没带厨子，你们不想挨饿，得搭把手。”

白洛挽起袖子，半开玩笑的对身后的三人说道。燕靖予无奈起身，随他一同去不远处的沟壑处处理膳食。

秦轻霜和吴之遥留在原地准备瓜果，剩下几个粗使的下人也去拾柴火了。

四下无人，吴之遥剥着手里的橘子，有些心不在焉。秦轻霜装作不经意的瞟了他一眼，也没主动搭话。

终于，他忍受不住，打破了沉默，“大侄女儿，你这次与世子一同回扬州，便是答应许给他了？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要嫁到燕家的。”

“嗯，是啊。舅舅不开心吗？你大侄女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

他叹了口气，停下剥桔子的动作，有些哀伤的看着她，“如今的燕家，或许还算是个王侯贵胄，可世子的兵权被剥离是不争的事实，一旦皇上下令彻查燕家谋反旧案…”

“舅舅！”

秦轻霜厉声打断他，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这柿子甜的很，你尝个试试。”

吴之遥只得住嘴，闷闷不乐的接过她递来的柿子，止不住的叹气。

“舅舅希望你过的好。我向来与阿姐亲近，她自小便好强，姨娘走的不甘，她便将所有的希冀寄托在你身上。庶出也好嫡出也罢，商户出身又能如何。舅舅一直觉得你不比京城这些世家小姐差一分半毫，只是你与燕世子的事，确实太过出乎我的意料。”

“舅舅的好，霜霜谨记在心。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会一直走下去。”

又是一阵短暂的压抑的沉默，秋风拂过，金灿灿的黄槐花散落一地。顿了顿，她又道：“你们都不了解燕家，也不了解燕靖予。”

“那你呢？你与他认识才多久？便这么自信自己不会看错。”

秦轻霜不打算说服他，燕家的忠烈已经到了要靠她一个外人来维护的地步。可见皇权压制下，世代忠良的臣子该有多含笑，九泉之下的昭平王爷怕是不得瞑目了。

“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你们都说燕家图谋不轨，可燕靖予保家卫国，赶走匈奴是真。次次救大魏子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也只真。我耳根又不软，心智也成熟了，分的清是非。”

吴之遥无奈的耸肩，“得了，舅舅知道了。既然你选择无条件相信他，就与他一同回去吧，别的都不要管。只是…老王妃会准许你们在一起吗？”

提到这个，秦轻霜心里咯噔一下。她和燕靖予再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多，聚少离多自然是万分珍惜的。见了面恨不得腻歪成一团不分开，哪里有多余的闲心去管老王妃的看法。

“老王妃是世子的亲祖母，她若不同意，你们势必会被迫分开。若真想打动她，还得走些路子。”

“我没想这么多，他答应过我会说服老王妃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心，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白洛摸着下巴打趣身旁的男子，“啧啧，你运气真好。从叱咤风云的手握重兵的将军，变成无权无势的闲散世子，甚至还有被查家底的风险。我看霜霜姑娘都没嫌弃你呢。”

燕靖予扬唇轻笑，精致俊逸的脸庞上是浮云略过的温柔。

“收回兵权也好，祖母见燕家失势，自然明白我的婚事更棘手了，说不定就同意我与阿霜的事了。”

“此番你回扬州，是不是再也不过问朝中之事了？你的权利被架空，皇上新培养的几名武将已经开始接手燕家旧部。看来，是真的把你当贼防了。”

燕靖予看的坦然，“皇上如何是他的事，兵权他拿回去便是，只有不伤燕家，怎么都好。”

白洛‘啪’的一声打开檀木柄折扇，笑的意味不明，“燕靖予，说句实话，这样的你根本不符合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壮志凌云的燕家小世子。你是真看淡了许多，选择采菊东篱做闲云野鹤？还是对我有什么隐瞒？”

燕靖予双眸微眯，加深了笑意依旧波澜不惊，“升了官脑子也开始想那些复杂的事了。还有，大冷天扇扇子你风流的可真别致。”

白洛被他呛了声，有些羞恼，只得合起扇子，拎着洗净的几条鱼回到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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