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派人盯着秦家那丫头,必要的时候她还是能派向用场的。”
第四天,秦轻霜掰着手指头开始无聊没有燕靖予半夜翻墙扰她清梦的日子。京都传来的消息一天比一天急切。她被禁足在秦府,不知道外面的战况如何。可听外出采办的下人说,扬州城的米价蹭蹭上涨,丝竹悦耳的俏江南,也终于收起了赏心乐事,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她知道,边关的局势定是越发紧张了。
偶然听见秦胥轩提起江家,似乎都已经从塞外归来,生意都来不及做了。匈奴得了粮草没有消停过,被喂饱的狼只会愈加贪婪。
边疆战事未平,青州水患又爆发出大规模的流民起义。景逸风趁着这难得的好时机,伙着神秘势力连攻几城,大有立地为王的趋势。秦胥轩每次餐桌前都会摇头叹息,只因朝中人手不够,大批官员求和保守,不主张武力镇压,与新帝心愿背道而驰。只有见解独到的秦云穆,在被皇上提拔成总督后,赶往青州镇压流民。
连声哀叹之中,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被封为‘淑妃’的秦语冰怀上龙胎。这确实算大魏皇族及秦家的好消息,景逸墨成婚以来,只和皇后有过一个长公主,迟迟未有小皇子。
得知女儿有孕的消息,甄夫人连着求神拜佛好几天,喜的合不拢嘴,就连秦胥轩都巴着往她住处过夜。
第五天清晨,吴氏将窝在床上不肯起身的秦轻霜拽了起来,告诉了她一个惊天的大消息。
秦胥轩退回了燕靖予送来的那盒夜明珠,从始至终都毫不知情的江知怨从远方做生意回来,递交书信给挚友,择日登门拜访,顺便谈下两家结亲的事宜。
昨夜一直留意门外的动静,秦轻霜撑了很久都不肯睡去,这会儿还懵懂弄不清状况的样子。
吴氏只道是她心中难过,一心念着世子,一时无法接受这事,遂安慰道:“你也别怪你爹,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世子,全因老王妃施压,才不得不退还聘礼。”吴氏叹了口气,有些发愁,“我看老王妃对你的成见很深,若你真要不顾一切的嫁过去,为娘还担心你日子过不舒坦。”
“娘,你也希望我嫁给江少爷?去做四妹妹的影子?”
提起这事,吴氏紧绷着的神经终崩溃,她抹了抹溢出来的泪花,爱怜的摸着秦轻霜长发,勉强笑道:“娘比谁都希望你嫁的好,女人这辈子遇到个和善待你的如意郎君实在很重要。娘当了一辈子的小妾,不希望你重蹈覆辙,江家业大财大,你总是不会吃苦的。起云那孩子品行好,会好生待你的,这结发夫妻要的是细水长流,娘相信你能抓住他的心,和和美美过一辈子的。”
秦轻霜明白,吴氏也是不甘的。事实上若不是之前与景亲王府那出,她甚至不乐意让她嫁去商贾世家。似乎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这样,名誉一旦受损,再想嫁的好,便已经不容易。
燕靖予不在乎这些,可总有人会在乎。老王妃是横跨在两人之间的锁链,因她结缘却未必被她认可。倘若老王妃誓死不肯她嫁到燕家,她该怎么办呢?她也不希望燕靖予为难,他目前正承受着她所不知道的苦楚,不能再因这事给他添烦恼。
“霜霜,是娘的错。一开始就不该听你爹的,娘也不知道昭平王爷正值壮年会走的那么突然。他甚至还未到不惑之年。”
秦轻霜呆愣在床上,从身体凉到心里,“娘,我要是反抗,你会不会生气?”
吴氏没有回答她,只是不停的落泪。
挽香和喜子双手拖着大红喜袍进屋,却不见一丝雀跃之色,满脸悲戚之色。
“夫人,小姐,这喜服……”
喜服是吴氏亲自做的,从她豆蔻年华,一直到现在,整整三年。精巧的绣工和手感上乘的质地,再加上贴身的剪裁,无不用心良苦。
“嘿嘿嘿,这喜服真值钱,冲这手工和这配饰,不倒手卖个几百两银子都血亏了。”
秦轻霜没心没肺的笑,却比哭还难看,乐天派也有强颜欢笑的时候。
喜子笑不出来,指着衣襟上的几个大拇指甲盖大小的珍珠,幽幽道:“小姐,这珍珠和这些个璎珞,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玩样儿,成色确实最难见的,咱们夫人的绣工全扬州城拍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秦轻霜吸吸鼻子,竖起大拇指,“娘亲真厉害。我知道了,我一会儿会试穿的,冷死了,我先睡个回笼觉。”
她裹起被子将整个脑袋埋在里面不出声。吴氏点点头,两个小丫头放下喜服便一同离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轻霜整个人都处在如梦似幻的境地中,飘飘渺渺有些不真切。她醒了睡,睡了醒。破天荒的无人来叨扰她。
约么午时前一刻,她预备起身,却感觉身上传来了道敦实的压力,她掀开被角,见一脸风霜的燕靖予隔着被子紧紧的搂着她。
“瞌睡睡久了不好,这都出幻觉了。”
燕靖予扬唇轻笑,下巴来回蹭着她细嫩的脖子,“你摸摸看,不是幻觉,我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