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奇怪,你爹娘都不来京城看你么?”
苏九允坐在轮椅上,屋里还放着炭盆,身上依然盖着厚厚的狐裘。脸色依然苍白羸弱,弱不禁风的样子看的她心中不忍。
“每年除夕我都会守岁,看自己能不能熬到第二年,就这样我一个人熬过了十九年。”
他没有谈起家中父母双亲,只是将十几年自己孤独守岁的经历笑着讲出。
秦轻霜听的很认真,微笑着看向他,“今年我给你个面子,跟你一起守岁。”末了,她四处打量了门窗,脸色倏的一变,“谁这么没常识,屋里烧的这东西得敞开窗,不怕一氧化碳中毒啊!”
“那是什么?”
秦轻霜走到窗边透出一丝缝隙,摆手道:“一种无色无味有毒的气体,反正你记得通风就好,这样对你的呼吸道也有好处。”
“我之前就猜测你是不是略懂医术,可探子给我的资料显示,你并没有学过医术。”
“我没事看看书什么的,积累的呗。”
苏九允了然一笑,又道:“有时候,我在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秦轻霜。在我看来,你与那个会看上裴寅,甘愿与他逃婚去双宿双飞的痴傻女子相差太多,实在不像。”
秦轻霜身子一僵,小心翼翼的卷起鞭炮避免触碰到明火,做好一切才拍拍傻兮兮一笑,“人这辈子,瞎两次眼很正常是不是,哪个少女不怀春对吧。”
他淡淡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波流转。
“你若是冷,咱们喝酒暖暖身子如何?”
苏九允愣住,迟疑道:“我并未喝过酒,只怕不能陪你尽兴。”
要的就是这效果。秦轻霜让下人端上一壶酒,很殷勤的斟满两杯,将其中一杯放在他面前,自己率先品尝起来,“甜甜的,是果酒。这酒喝不醉的,你尝尝。”
“殿下,不可。大夫说过您不能饮酒。”
他确实没有碰过酒,只因身子极寒,从小惧冷,酒入肺腑恐会伤身。见秦轻霜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苏九允闻了闻白瓷酒杯里的果酒,笑道:“闻着好香啊。”
“男子汉大丈夫,就得大碗吃肉大碗喝酒,你试试啊,那么多没有尝试过的东西,得多遗憾。”
他低头敛眉,纤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将酒杯慢慢放到唇边,不听寒蛟的劝阻,轻抿了口绛红色的液体。
“咳咳咳…”那酒到不是真的烈,只是对他而言,确实是碰不得的东西。只是浅尝了一口,他便觉得喉咙刺痛像是吞了一口红彤彤的炭火进去,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从喉间一直蔓延到心肺,呛的他眼泪直流。
寒蛟慌忙上前递过一杯清茶给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殿下,您还是不要喝了,对身子不好。”
秦轻霜也有些愧疚,没想到他身体糟糕到这种地步,劝酒的是她没错,但她只是想灌醉她得到自己想了解的东西,没有想过要害他。
“你…还好吧?”
苏九允咳嗽了许久,瘦弱的胸腔来回起伏,一张白皙的脸因缺氧涨的通红。但他很开心冲她一笑,“你看,我如今也是男子汉了,酒我都尝了。”他单纯的像个孩子,似在等待夸赞一般眯起双眸,笑容恬淡又有些自豪。
秦轻霜心脏一缩,愧疚之心更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没错,你是了,很棒啊。”她竖起大拇指,很给面子的赞扬了他一番。
“一会儿我带你去放鞭炮,你没放过鞭炮吧。告诉你啊,我小时候可皮了,还放鞭炮扔粪坑里呢,那好家伙,炸的满天飞翔……”
“噗嗤!”身旁两个小丫鬟忍不住笑起来,秦轻霜挠挠小脑袋,有些尴尬,“都是小时候不懂事。”
苏九允嘴角洋溢着温暖的笑,只觉久久不曾如此开怀过,“好啊,一会儿咱们去放鞭炮,不过…我可不想去茅坑。”
两人相视一笑,满室温情。
酒喝的差不多,鞭炮焰火也放了几轮,凌晨时分,秦轻霜已经不胜酒力,喝的东倒西歪,站立不稳。她絮絮叨叨讲着自己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哥俩好的勾上苏九允的肩膀,许是身子开始发热,她叫嚣着衣衫厚重。
两个丫鬟紧张起来,生怕她做出格的事,秦轻霜捏起两个小丫鬟的下巴坏笑一声,“小样,怕我脱衣服霸王硬上弓啊,放心好了,我更喜欢你们世子这张倾国倾城的脸。”
苏九允勾唇一笑,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不过,脸好痒啊,有什么东西贴着好难受。”她双手捂住脸,很不耐烦的撕扯的脸颊,表情很是可爱。
“你醉了?”
“不,没有!就是脸好痒。”
苏九允轻声笑起来,修长的胳膊拦住她纤细的腰身,凑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你是想灌醉我,可惜了,这办法不成立。”
我擦……秦轻霜一阵惊讶,与他四目相对,心里防线跨了一地。活生生的狐狸精啊,亏她还心存愧疚,没想到这小把戏早被人看穿了。
“不玩了,没意思!”她推开他的胳膊,气哼哼的起身。
“不守岁了?”
“你自己守吧!”
跟个孩子似的,苏九允无奈的摇摇头,“陪我这一夜,明日我帮你恢复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