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言顿时意识到这人喝了少说一提半的提啤酒，居然现在还没醉。林玖眨了眨眼，好像知道他想什么，说：“大少爷，别担心，哥绝对不会醉。”

他迈开长腿去帮陆明言按电梯，问：“大少爷，你吃午饭了没？”

陆明言沉心静气地摇头。VIP电梯很快降到五楼，小匣子里空无一人，他走进里面，林玖跟着。

“那我给你介绍个馆子。”林玖接着说，“你吃得惯辣椒吗？出门往左拐酸菜鱼街坊一绝，而且便宜，一斤十六块……”

陆明言听他叨叨苍蝇馆子，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地沉默着算作拒绝。林玖不嫌没趣，倒如数家珍。到了大厅，他健步从老板手里取过小截账单，指了指陆明言：“记你们陆先生头上。”

“你记谁的账？”陆明言懒得搭理，却还是没忍住反问。

林玖把单子塞兜里：“等人有最低消费嘛，公费报销不过分吧。”

我看你是自己喝了个爽。陆明言也不再说话，步伐快了些，林玖不紧不慢，轻松伴在他身侧。

秋天不至于太冷，但秋雨过后被风吹还是要打颤的。陆明言拢了自己的风衣，林玖无所谓地伸着脑袋看街边的景致，眼睛里光芒晶亮。

“陆大少爷，你吃桂花镜糕不？”

他忽然问。陆明言被这电波系问题问得竟然呆住了，司机替他开了车门也忘掉先进去吹暖风。

林玖离弦之箭似的，冲去街边的摊位，比划了半天，然后举着几支插在短竹签上的镜糕过来了。糯米还是热腾腾的，他往司机手里塞，对方不敢接，于是又塞给陆明言。

陆明言本来想说句我怎么可能喜欢这么幼稚的东西来嘴硬，结果手特别老实地把甜食拿过来了。很少人知道，陆明言最喜欢的就是这玩意儿，便宜又甜腻，而且每当入口都会教他一阵怀念。

他自己也不知晓为什么，管家说可能是学生时代的缘故，可惜他对那段记忆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

陆明言看着林玖的笑，觉得好像似曾相识，情绪也缓和了不少，冷着脸坐进了车里。

林玖叼着镜糕敲他玻璃，问：“回去油费报销吗？”

陆明言说：“报。”

林玖接着问：“那……你能给我报销一下驾驶证扣的分吗？”

陆明言对司机说：“让他上车。”

林玖咬着签子，陷到柔软的坐垫里，豪情万丈道：“哥当年也是号称头文字X……”

陆明言说：“给你加钱，你闭嘴。”

林玖愣了几秒，脸上有一瞬间显示出他贫贱不能移的志向，片刻后还是：“哦，那妥了。”

司机从镜片里看后面的两位，揣测自家总裁和陌生人的关系，怕做错什么打扰了两人的情趣。陆明言乐得清净，也没澄清误会的意思，靠着枕头思考哲学。

他的头皮上窜起一股刺痛感，眼前模模糊糊的。林玖百无聊赖的弓着腰哼歌，露出的脖颈上攀爬着暗色的疤痕，状似蚯蚓或者蛛网，看了倒足胃口。

陆明言却没法那么觉得，他看了心里有点紧，心脏好像被攥住了，很闷。他开窗户透了口气，知道自己今天怪怪的。

那厢林玖三下五除二的把外套解了，细心披到陆明言身上，满是酒味。陆明言被熏得打了个喷嚏，林玖赶紧越过他把窗户给合上了。

陆明言觉得自己说这三个字变频繁了：“你干嘛。”

林玖莫名其妙，说：“给你盖衣服？你看你都吹感冒了，记得回去穿上秋裤，你这体质不行啊。”

陆明言说：“我给你加钱，别盖衣服了。”

林玖应着：“噢。林蒙说这样比较有男友力，能加薪，诚不欺我。”

陆总裁把皱巴巴的外套丢给他，杀狐朋狗友祭天之心比辞退之心更强烈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说，“把你和林蒙的聊天记录给我。”

林玖：“这不太好吧，不过加钱就妥了。”

他毫无心理障碍地老实把手机递给陆明言，后者翻开社交软件，陷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沉默里。

“你打算解释一下吗？”

陆明言忽然问。

“你，你指的是……”林玖艰难地别开视线，“林蒙和我打赌说你三天之内辞退我就给我一百万，还是我刚刚偷拍你吃镜糕？”

陆明言火速点开相册，删除自己没发现的照片。

林玖：“我觉得还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