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过节？”

“小凤是独生子，从小跟着他妈妈生活；我是孤儿，是后来被他妈妈收养的。妈对我好过小凤，所以他不喜欢我。”

原来是因母爱被抢夺而生厌，但，仅仅只是这样吗？

“想必你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面了吧？要去看看他吗？”

“想是想，只怕他不欢迎我。”津尼看向洛伊，“不知炎伯大人，可否帮忙搭个线呢？”

“这有什么，好说。”

洛伊答应津尼的原因，是凤袖从来不提跟他自己有关的事。

傍晚，赵府——

凤袖看着走来的津尼，愣了一下后突然笑起来起身迎接，“哥，好久不见了。”

凤袖的反应在津尼的意料之中，津尼也笑着说：“好久不见。”

真是生硬的招呼。洛伊默默看着他们两个。

“我想不到竟然会是你，”凤袖道，“建木花有眼光。”

津尼不知道凤袖是在客套还是嘲讽，可他只能回：“谢谢。”

“站着说话不累吗？”趴在洛伊头上的殿下睡眼惺忪，一旁的廷少也好不到哪儿去。

“说的也是，”凤袖给津尼让出一条道，“我们进去聊吧。”

会客厅内，凤袖与津尼大眼瞪小眼，半天没讲一句话，星辰上完茶水，揪着不省人事的廷少回去了。洛伊伸伸懒腰，抱起睡着的殿下，站起来说：“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吧。”

等所有人走后，凤袖品了一口女神泡的茶，似乎并没有说话的意思，津尼也略觉尴尬，低头喝茶。过了半晌，凤袖先开口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没……”津尼顿了一下，“就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凤袖冷漠，“我过得好不好与你无关吧？”

津尼欲言又止，他叹了口气道：“过去的事，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你恨我一辈子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你能体谅我一下，我也是……”他低下头，似乎没什么骨气讲下去，“我也是有苦衷……的。”

此话一出，凤袖端茶的手抖了一下，他对不敢抬头、而仅仅是对将目光瞟来的津尼笑道：“这样啊，我知道了。”

装作若无其事的凤袖，是津尼最害怕的，同时也是津尼最喜欢的。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我……”津尼想想还是算了，但在凤袖要踏出会客厅时，他忍不住喊了出来：“妈她……想见你，什么时候，能跟我回去一趟？”

“她有你这个假儿子不就行了吗？”凤袖面无表情，“以后少来这里。”

看着快步走过的凤袖，站在暗处的洛伊瞥了眼站在会客厅门口、眼神中闪过一丝怪异笑意的津尼。

津尼知道洛伊在偷听，不过就算洛伊没有偷听，他也会演那场戏。因为这是他的爱好。

第四天，廷少接到通知，奥城出现了异常的现象，需要他派人手前去调查。

“希罗各地异能者的数量不会相差太多，奥城的灵能者原本没几个，但这一周中灵能者突增三十余个，教团怀疑有人搞鬼，希望咱们去调查调查。”

殿下舔舔前肢，“为什么是我们？”

“上次教团品撒伤亡较多，有些人还没回来，人手不足就让咱们上咯。”廷少笑了一下又道：“又或许，他们是故意甩包袱给咱们？”

“不一定是包袱吧？”洛伊瞟了一眼低着脑袋沉默不语的凤袖，“干好了，说不定也是大功一件呢。”

“哟吼，小洛洛这句话在理，那就交给你了。”廷少看向凤袖，“小凤凰你也一起去帮忙吧，毕竟那儿是你老家，你比较熟。哦对了，何大魔法师说，新来的小时者会配合咱们的行动。还有一件事，星辰，你师父亲自下达的命令，让你也跟过去。”

奥城位于冉川西边，是个中等大小的城市，与全是西洋风的纳里多不同，它的建筑虽以中式风格为主，但城内西方人的比重远超过其他城市。尽管城内西方人居多，但他们地位低，多从事社会底层劳动。简而言之，这是对西方人歧视最严重城市。

四人一猫与津尼汇合后径直去了津尼的新家，这座华丽的大宅子是城主亲自为挑选的，还附赠了几个下人。当知道自己要去的不是他曾住过的老宅后，凤袖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让凤袖的心理压力稍微轻了一点。

刚踏进这座城市的时候，凤袖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特别是旁人投射过来的指指点点的眼神令他产生的呕吐感。

他知道那些手指指的都是他。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凤哥，”洛伊转头对独自落在后面的凤袖道，“如果不想去的话，你就别去了。”

洛伊是真心的，因为凤袖没有易容，这超乎他的意料。他们进城时所遭到的路人的冷眼简直能让他们挖个地洞钻进去，若洛伊是凤袖，他应该会选择易容，可凤袖却没有。这是洛伊难以理解的。不易容，就代表要一直忍受戴着有色眼镜的东方人城民，更何况如今，城内的西方人受到的歧视更加严重了——近日突增的灵能者全是西方人。

“没事，”凤袖瞥了瞥转过头看他的津尼，上前一步道，“我们进去吧。”

洛伊有些许后悔，他不喜欢揭别人的旧伤疤，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本次的任务与凤袖的过去有关，要完成任务就必须将血痂子撕开。只希望凤袖的伤，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

“小凤，既然都来了，就去看看妈吧，她很想你。”

洛伊本以为凤袖会拒绝，但没想到他却淡淡地应了一句：“哦。”

凤袖是个善于忍耐的人。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时者先生，”洛伊道，“这房子很新嘛。”

洛伊叫津尼为“时者先生”的原因有二。一是他想跟他保持距离，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与此人关系很好；二是按资历，他这个回禄炎伯应该算是伊恩时者的前辈，所以他不叫“大人”而是叫“先生”。

津尼很享受“时者先生”这个称呼，眼睛里溢出满意的笑意，他又突然装出一副孝子的模样道：“对啊，如今妈的情况不太好，得要一个好的环境养病，我去冉川就是为了封赏的地位与金钱，不然凭我们这些人，根本不会有医生愿意来。”

四人将行李安置完毕，津尼迫不及待地带星辰去看他的养母、林奈·恩伦了。

“你放心，”殿下打了一个哈欠，“咱们的医生虽然又凶嘴巴又毒，但医术真的是没话说。”

津尼松了口气，“有殿下的保证，我就放心了。”

凤袖只是看着跟殿下聊天的津尼，没有说话；洛伊只是盯着正看着在他们两个聊天的凤袖，也没有说话。

十几分钟后星辰出来了，她道：“夫人的病是年轻时各种重负累压的结果，对于现在的她，任何灵丹妙药都没用，最多……活不过五天。”

“什么……”津尼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马上冲进去看他的养母；凤袖毫不动摇，慢慢走进房内。

躺在炕上的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苍老妇女，她的意识似乎不太清楚，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

“妈，”津尼跪在床头紧抓着林奈的手说，“刚才医生说，您的病并不严重，只要好好调养就会康复的，所以您不要太担心。哦对了，您看看这是谁来了？”

林奈艰难地转过头，尽管凤袖站在另外三人的后面，但他的高身材令他极其突出。林奈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变得激动，挥舞起皮包骨的枯黄的手又大睁着凹陷的眼球，表情狰狞而恐怖，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妈！妈！”津尼费了好大的劲才抱住林奈不让她下床，“妈您先别激动！小凤不会走的，他会在这儿一直陪着你的！”此话一出，林奈的反应更加激动了，差点都要连带着津尼摔倒在地。凤袖的眼珠不自然地转了几下后迅速离开，洛伊见势连忙跟了过去，祭和殿下追上。

星辰看着凤袖离去的身影，又瞟了一眼喘着粗气安分下来的林奈，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凤哥！”洛伊冲过去抓住凤袖的手，“你要去哪儿？”

凤袖甩开洛伊的手，“去调查灵能者突增的真相。”

“我们一起。”

“不用了，这里我熟，你们跟着去只会碍手碍脚。”

“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袖冷冷地看着洛伊道：“就是字面的意思，特别是你，你绝对不要跟过来。”

“你……”洛伊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的星辰的声音，“那我跟你一起吧。”

凤袖看向缓缓走来的星辰，顿时怒气全消，“不……不用了……”

星辰走到凤袖面前道：“你是觉得，我碍手碍脚？”

“不……不敢……”

“那不就没问题了吗？”星辰走出几步，转头对迟迟未追上来的凤袖道，“还不走吗？”

凤袖吐了一口气，慢慢走了过去。

“洛伊，你别生凤哥哥的气，”祭道，“他可能只是来了大姨父。”

洛伊忍不住笑了一下，“我没生他的气，不过，是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是殿下说的啊，”祭一脸单纯，“女生突然脾气不好是因为来了大姨妈，男生是因为大姨父。可为什么有人会因为姨妈姨父来了而生气呢？”

洛伊鄙视地看了看殿下，殿下只是抬起下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洛伊没办法，他才不会玷污纯洁如雪的祭呢，就温柔地摸摸她的头，“你不用知道。”

“嗯……好吧。”

祭最不喜欢洛伊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