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振屁股下仅仅是一张厚麻布垫子,颠簸的马背让他的屁股隐隐作疼。他的两腿紧紧地夹住马肚子,一手揪住马鬃,一手扯住马缰,策马向流民村的方向驰骋而去。
现在还是后世所谓的齐桓公称霸时期,马鞍和马镫在几百年以后的汉朝才会出现。
没有马鞍和马镫,骑手只能骑跨在马背上,唯有用双手抓住缰绳或马鬃,双腿夹紧马腹,从能确保自己不从驰骋的马上摔落下来。
这就是为什么只有那些专门养马的圉人,或者以畜牧为业的赢姓萧氏家族的某些人,才有条件和能力策马驰骋——刁蛮的少赢陌就是其中的一个,但对于一个贵族淑女来说,这已经是惊世骇俗的另类了。
车振自幼和少赢陌定有婚约,虽然以后家道败落,婚事不了了之,但他平时和萧家多多少少还有些联系。
也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车振也在赢姓萧家学会了这骑马驰骋的本事。
这也是理正司为什么坚持让他带领三个圉人,执行这次诱马计划的主要原因。
这三个圉人因为这次任务而有机会获得自由之身,但理正司还不是完全放心。
理正司对这三个圉人不是完全信任,担心他们可能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吓破了胆,最终落荒而逃,或者中途投奔郯军。
有了车振的参与,不但可以增强那三个圉人必胜的信心,同时也可以顺利地执行后续的行动计划。
车振骑在马背上,身体随着奔跑的马匹而上下起伏,尽可能地让自己和身下的骏马融为一体。
他是骑马的行家,知道这样才能节省力气,不至于过于疲劳,甚至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被马尿浸湿的衣服几乎已经被风吹干,让他的身体感到不是那么得难受了。
他匆匆回过头,视野中一群浩浩荡荡地马流紧随其后,让他心中不是那么紧张了。
出城的时候他还硬着头皮,心里怕得要死,几乎喘气都不是利索了。
要不是为了自己大哥的利益,打死他也不会出来冒险。
这么多年,车振受尽世人的鄙视和羞辱,让他的性格越来越怪戾。要不是表姐和大哥一直维护着他,他都不知道这些年怎么会撑下来。
今天终于做了一件也许只有自己能做到,而且能帮得上大哥的一件大事,这让他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再加把劲,流民村快要到了!”
他朝后面的三个圉人大声呼喝道。
……
浩浩荡荡的马流向着北部荒原奔腾而去,几十个郯军的圉人已经吓破了胆,一阵手忙脚乱。
有的圉人想方设法地吆喝起来,想控制住还没有被洪流席卷走的马匹;有的圉人已经匆匆回营禀报,接着协助御手套好战车,匆匆追随逃奔而去的马匹。
而更多的圉人,此时却已经翻身上马,紧紧地跟在奔腾的马群后面,不断的呼哨吆喝,希望尽可能地把奔腾的马群拦截下来。
这些行为好像有些效果,尤其是随着路程的拉长,有些本身已经被阉割过的马匹,在主人的呼喊下开始放缓了速度,从奔马的洪流中脱离出来。
那些圉人因此受到鼓舞,更加卖力地吆喝起来。
忽然“嗖”的一声,一支利箭飞来,没有射中最前面那个圉人的咽喉,却射中了他的左肩。
中箭的那个圉人惨叫一声,身子一歪,已经从马背上滚落在地上。
还没等他站起身来,后面的一匹马已经冲了上来,几只马蹄已经重重地踩踏在那倒霉的圉人身上。
几个身穿精短黑衣的蒙面人从草丛中站了出来,拉弦搭箭,朝着后面试图呼喊马匹的圉人们射去。
蒙面人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箭矢射出后的命中率,也不在乎是否把那些骑在马上的圉人置于死地。
一箭又一箭,那几个射手要么射中了马背上的圉人,要么射中了他坐下的马匹,但几乎没有任何一箭漏空。
被射中的圉人滚落下马,被射中的马匹狂嘶不止,前蹄高高的跃起,把马背的圉人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