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天过去,越来越多的病患被送到医馆,他们中症状较轻的,不发病时与平常人一般无二,患病时间略久的已经完全丧失心智,只会疯狂攻击身边人。
为了安全起见,白悦棠带着伙计们将病患一一绑在床板上,盯着他们喝安神的药,实在失控的只好放电麻痹。
这天午后,一伙计告诉白悦棠,又有人到他家堵门追债了。听到消息,他来不及告假就往家赶。
一路冲进小巷尽头,他家院门大开,隔着房子便能听见清晰的磕碰声,他顿时慌了神,一面朝小屋狂奔,一面喊着娘。
话音未落,两个子钱家(放高利贷的)的打手从卧房中出来。
“你还有脸回来,瞧你家穷的,一样值钱东西都翻不出!”
白悦棠阴沉着脸:“我娘呢?”
“阿悦,你回来了。”莫兰靠在墙上,形容憔悴,因为宿疾缠身,大夏天还裹着棉衣。
“娘!”白悦棠想搀她回屋,一打手拦在路中央:“钱呢!”
白悦棠怕母亲担心,朝屋外比了个请的手势:“二位借一步说话。”
那两人满不情愿地走出大门,其中一人还唠叨着“有脸欠债没胆跟家里说”。
莫兰见他们要出去,上前拉住儿子的手:“他们都带着棍棒,你要当心啊!”
白悦棠安抚她两句,便跟了出去。等远离屋子,他马上换了副面孔:“谁让你们进屋的,我娘身体不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拼命!”
一打手啐道:“到日子找不到你人,不上你家来上哪去?”
另一人笑嘻嘻道:“再还不上钱就把你娘卖给郁露坊,那女人老是老了点但姿色还不赖。”
“一个病秧子能卖几个钱。”
“说不定就有人好这口呢,哈哈哈。”
听他们侮辱母亲,白悦棠没压住火气,直接把俩人暴揍一顿。
事后他也有些后悔,虽然把馆主预付的银子给了打手,但他们若再来为难母亲可就糟了。思来想去,他决定把母亲接到医馆避避风头。
与母亲商量好,他便收拾行李,当整理到灶屋时,他发现母亲日常服用的草药还剩下很多,看来她这些天为了省钱没有吃药,难怪她今天看起来格外病弱。
“这才刚见着起色,怎么说断药就断药呢!”
莫兰知道儿子担心自己,却不想拖累他:“我这病也不是几副药能治好的,不过吊着一口气罢了。”
“别说丧气话,坚持吃药一定会好的。”
“还欠他们多少钱?”
“没多少,就快还清了。”
莫兰深深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个白玉司南交到儿子手中:“把它当了,先把债还上。”
这白玉司南是过世的父亲留给母亲唯一的遗物,白悦棠不可能打它的主意:“爹泉下有知会伤心的,快收起来吧,情况没你想得严重。”
“可是,他们说还不上钱要把你,把你… …”莫兰红了眼圈。
“他们就是说说而已,不敢乱来的。”白悦棠拉住母亲的手,“再说了,你儿子我是一般人吗,连阎王都不愿收了我。”说着,他朝母亲眨眨眼。
莫兰因他一番话破涕为笑。
白悦棠这回破例雇了艘船,把母亲带到医馆,馆主念及情分,答应让他们留在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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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下起雨。
城门外,轮值士兵拦下一行人,警告他们现已宵禁,带队人翻身下马递上路引,士兵看后不敢耽误片刻,急忙大开城门,毕恭毕敬将车马迎进来。
高头大马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微风带起车盖垂下的薄纱,车内宝气珠光。
带队人打着灯笼,将一行人引至北城,在一座普普通通的小院前驻足。
“陈公子,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