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室,如其名。
寒冷刺骨,风如针扎,室外是枯木冷然,每日入夜便会有厉鬼凄号,若是细听去,便会有万虫蚀心般的纠疼。
纵是一个常年习武糙汉,也未曾受得了这般寒冷惊吓,若是在这呆的久了,便是痴了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体内,常年受寒气,寻常人是经不住的,若是在那极寒之地睡几日,体内积寒,怕是要伤及五脏六肺,那之后纵是华佗再世,也无回天之力。”
“那公子身形羸弱,本就是个文弱书生儿清俊的模样,哪受得住这般寒气侵扰?”
“我道是每晚经过这寒室时,总会听的那公子低咳,声声都是如撕裂般,那模样,竟是要将心肺都要咳出来般。”
寒室外的庭院仍是一股子萧杀的寒气,长长的木栏杆上浅浅覆着雾气,两名绾着青丝身着绿衣的小仆端着饭食,满是同情的放至玉祁于卧着的木床边。
玉祁于侧卧在床榻,几缕黑发坠落至眼角,又有几丝凌乱的缠绕至白玉般的脖颈,他一双黑眸子淡的仿似装了一潭水,不缓不急,未流得一丝气息,苍白的肤色叫整个人孱弱的似乎一点就会碎开般。
一名小仆恍然看着,竟失了神色,嘴唇嗫嚅着,竟未觉大脑,话语吐气般绕在唇边:“公子,你长得真好看。”
一旁的另一名小仆吓的赶忙扯了扯这小仆:“你这是入了魔怔了罢,叫才王听见,你只怕是要叫阎王收了命去。”
小仆闻言,刚刚恍惚的神色蓦地清晰,他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看了看玉祁于,玉祁于正笑着,唇边点缀着的丝丝笑意仿若冰雪天里一抹暖日缕阳,只消瞧一眼,便觉得陷了这寒冬里的暖意里去。
小仆脸霎时红了个通透,他急急的拉着旁边的另一个小仆,慌慌的跑出去。
直跑到自己的房子里,脸上的红也仍是丝毫未散。
玉祁于艰难的扶着床杆起身,身上单薄的白衣纱一般,只够寻常遮羞,却是一丝也不保暖的,那才耀为逼得玉祁于承了自己白玉阁阁主的身份,将他放入这寒室,叫人剥了他的布满了血迹的白衣,羞辱般的让他换了这身女子才穿的上的白纱,玉祁于本是清心寡欲之人,这般羞辱也未曾放在心上。
只是这寒室里的寒气他是忍受不住的。
玉祁于低低喘了口气,一丝气息呛在喉头,只觉喉头一股子凉意,然后是克制不住的痒,他狠狠的咳嗽着,树叶般的身子被风刮着般控制不住地抖动,风仍是鬼魅般的灌进玉祁于的喉咙里。
越咳越厉害,竟叫玉祁于有种永远都停不下来的错觉。
好容易止了咳,玉祁于撑着身子下了床,身上的伤口只是草草的包扎了一下,因着刚刚的剧烈咳嗽,又有血丝渗过白衣,艳红的仿似一抹寒冬里的梅。
床边的饭早已冷了,玉祁于扶着墙走了出去,一瞬时强冷的寒气滚滚而来,玉祁于狠狠的打了寒战,差点摔下去,他堪堪扶住墙,步步走下台阶。
夜幕已是降了下来,晚间的潮气较之白日重了很多,枯木挟着刺骨的风深入玉祁于的身子里,玉祁于紧紧的拢住衣袖,步步向密林深处走去。
有一种唤做是冬继草的药材,是可以御寒的。
那是种性子极寒的草,捣碎了和着水吞下,体内寒气与这冬继草的寒性两两相撞,物极必反,寒气被挤压在某处,反倒会叫人觉出热来。
只是这样的法子极害身体,这般吃久了,体内的寒气会越聚越多,终有会膨胀爆发的一天,那时寒气乱窜至五经六肺,是真真活不得的。
这密林深处,该是找的到这冬继草的。
玉祁于颤着身子,借下月光细细找寻,终在一巨石的缝隙处找得一大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