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花束之后,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肃穆悠远,那种安静沉稳的姿态与平时判若两人。此时的顾觞,竟是有巍巍青山之相。
那幅画面仿佛永恒,但事实上,不过短暂的三秒。
顾觞很快转身离开,将所有的一切都扔在自己脑后。言默多留了一秒,他的眼神扫过墓碑上的文字,能看清的也不过是最上面的一个姓——顾,顾觞的顾。
十六岁就来到白塔的顾觞是一个孤儿。然而,孤儿也曾有父有母,不是吗?
白塔庞大的势力盘根错节,查这样简单的人情世故自然手到擒来。可那背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故事,言默却没有太大的兴趣。他想,顾觞也没有。
过去的一切会在时间里永恒,只有脚下的世界是属于自己的。
聪明人都会明白这一点,而顾觞,绝对是一个聪明人。
人行渐远,坐落在原地的墓碑也渐渐与周围其他的墓碑混杂在了一起,当花束看不见的时候,就再也无法与其他的墓碑区分开来。
其实,它们本就是一样的。不是吗?
顾觞熟练地从树木与树木之间狭小的缝隙中穿过,偶尔踩到坟土墓穴上也面不改色。言默依旧跟在他半个身位处,眉头微微皱起。
他看见顾觞把手搭在了枪上。
“你不是来扫墓的?”
回答他的是扳机撞针之声,顾觞猛得转身拔枪,对准了言默所在的方向扣动了扳机,清脆的咔哒声在言默耳畔回荡。就在那一刻,言默只是微微偏了偏头,脸上浮现出的却是了然的神色。
“什么时候发现的?”言默问得简单。
“刚上山的时候。”顾觞答得也简单。
方才的场景与记忆中的某一环两相重叠,唯一不同的是,曾经的张麟恒面露惊惧,而眼前的言默却是云淡风轻,甚至还带着两分洞悉一切的优越感。这可真是……
“啧啧,你的警觉性可真强。我都没注意。”言默摊着手,看似无谓的表情,可那略有些咬牙切齿的语气却出卖了他的不甘心。
顾觞扬起下巴,脸上的好不掩饰脸上嚣张的笑容,他单手举着枪,干脆利落地撂下了一句:“你就甘拜下风吧。”
一句话,弄得言默更是不甘心了。
其实顾觞会比言默警觉也是正常的,对于前者而言,恶灵的存在就是需要消灭的。而于后者而言,这整座山上也就只有能为他提供能量的与不能为他提供能量的两种物质,自然不会费心去注意。
只不过,在事实面前,所有的理由也都只是借口。
顾觞追上前两步,抬手又是两枪。之前尾随他的三个恶灵统统捂着胸口倒了下去,魂飞魄散,真真正正地尘归尘土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