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佐夫看到波洛科夫神情紧张的样子，心里不免更加不安。他以同样快的速度写道：“我们在被克格勃送到这里之前，去过一趟克里姆林宫。”

波洛科夫的脸色彻底变得阴沉了，他再次扶了扶那副大框眼镜，库洛佐夫一时看不到隐藏在眼镜下的那双眼睛流露出的是什么神色。

“那么，你们在去克里姆林宫之前，又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你们还记得吗？”波洛科夫的笔迹明显变得歪歪扭扭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在发抖的缘故。

“我和加里洛夫当时是在莫斯科的一家酒馆，当时在饮酒作乐。可是突然之间一群士兵从天而降，直接把我们俩给带走了。后来我们就站在克里姆林宫的总书记秘书长办公室。”库洛佐夫紧张地写道。

波洛科夫看着库洛佐夫，一言不发。库洛佐夫被看得心里发毛，他开口说道：“你喝酒吗？”在说这句话的同时，他快速地写道：“波洛科夫，你怎么了？为什么要问这些，出了什么事吗？”

波洛科夫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他拿过铅笔，这次是用正常的速度写道：“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在一家酒馆喝酒，紧跟着一群士兵从天而降，把我带去了克里姆林宫。”

库洛佐夫心里的不安被放大到了极限，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不安。“这有什么？不过是和我们一样，太巧罢了。”他这么写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是在莫斯科的一家酒馆被捕的，你还会说太巧吗？”波洛科夫写道。

“仍然是巧合而已。你到底想说什么？”库洛佐夫已经受不了对方的故弄玄虚了。

“我想说的是，我两年以来已经暗中调查了11个科学家，他们都是在莫斯科的一家酒馆喝酒，然后被从天而降的士兵逮捕，紧跟着就被送到了克里姆林宫。他们根本不记得在酒馆喝酒之前的事情，只记得从那以后的事。”波洛科夫写道。

库洛佐夫浑身一震，只觉得全身瞬间像被泼了一桶冰水，彻骨冰寒。他猛地拿过铅笔快速地写道：“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谁能保证永远记得两年前在某一刻发生的事？！”

波洛科夫看着库洛佐夫那因紧张和恐惧而杂乱的笔迹，一脸平静。他拿过被库洛佐夫攥得紧紧的铅笔，写道：“那如果我说，这11个人都认为自己没有家庭，没有儿女，都认为自己是某个大学的教授，主张和平利用核能，都特别拥护党和国家，除了有些不喜欢军队和战争，你还会觉得正常么？”

“有什么不正常的？”库洛佐夫失控地直接说了出来。

“这11个人，他们曾经都是强烈抵触国家进行全球争霸战略的人，甚至有不少人曾公开流露出对西方民主制度的向往。他们中有9个人早已结婚生子，并且有7人从来没有在其他大学当过教授，而是直属军事科学院的高级科学家。现在，你觉得这还正常吗？”波洛科夫依然平静地写道。

库洛佐夫彻底蒙了，他看着波洛科夫写下的一大段刺眼的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猛地跌坐在皮椅上，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不……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波洛科夫站起身，对着库洛佐夫摆摆手，然后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库洛佐夫不冷静下来，只会有生命危险。一时无法接受的库洛佐夫拿起之前的伏特加，猛地灌了起来。波洛科夫探过身，将库洛佐夫手里的伏特加强行夺了下来。

“你干什么？！我要喝酒！”库洛佐夫大声喊道。

波洛科夫将酒瓶重重地敦在办公桌上，冷冷地说道：“库洛佐夫博士，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喝酒喝多了不会利于你的研究！”

库洛佐夫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咬着牙问道：“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波洛科夫的眼镜镜片反射出一股寒光。“酒精会导致你的大脑不清醒，这是个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他说着，拿过笔记本，用铅笔在上面留下最后一句话：“你如果真的想知道真相，就保持冷静，今晚7点，整个基地会有一个庆祝托卡马克装置刷新Q值的庆祝酒会，到时候你瞅准时机到C区的锅炉房来。如果你不能冷静，那就不要过来，否则你会害了我们。对了，记得穿一套像样的西装礼服，可别在酒会上还穿着白大褂，我们要尽量不显眼。”

波洛科夫将本子和笔放在库洛佐夫面前，说道：“不要让我错看了你，库洛佐夫博士。你应该直面挫折。”说完，他转身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