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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初期,国民党政府机构的人员全跑光了,冀鲁豫立刻出现了各种名目的地方杂牌武装,地方豪强迅速填补了权力真空,后来国民党中央政府顽军又改头换面“故地重游”,他们打着“保家护乡”的旗号鱼肉百姓;不久,日伪政权也纷纷建立起来,鼓吹“东亚共荣”,实施“以战养战”;眼下,共产党的抗日民主政府也相继建立,这四方面的力量就在同一块土地上交错争斗,打来打去,争夺的重要目标却都盯上了老百姓的粮食口袋。
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一一九师骑兵团处处维护老百姓的利益,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人民群众当然都是向着共产党八路军的。然而,日伪强盗和地方土匪以及国民党反动派的欺压,让人民群众苦不堪言。抗日民主政府要征收税粮,不仅必须向人民进行宣传教育,而且还要带领群众和敌对势力作斗争。
因此,征收税粮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
骑兵团的征收税粮任务主要是由斥侯兵来完成的。金昌盛最头疼的就是这项任务,用他的话说“征收税粮,就像光着腚打狼——不仅不要脸而且不要命,是个胆大不嫌害臊的差事!”金昌盛可谓胆大心细,孤身端掉小鬼子的炮楼,单枪匹马闯过敌人的封锁线,深入敌后破坏敌人通信,设诱饵活捉伪军“舌头”。可是,寸有所长,尺有所短,金昌盛就是不善于做人民群众的宣传工作,他觉得向苦哈哈的穷兄弟当面要粮食无法开口。
金昌盛接受这项任务后,一开始首长还要求他熟记宣传内容、反复练习口才。其实,首长对金昌盛十分了解,平常日子,金昌盛在心情欢愉的时候,他爱说笑话、善于唱小曲、喜欢讲故事,嘴皮子上的功夫可谓不浅,所以,金昌盛的一反常态使首长误认为金昌盛对此项任务有抵触而故意打马虎眼。
其实,金昌盛在这方面的确羞于启齿。首长经过深入了解,掌握了金昌盛的这一实际情况,督促金昌盛扬长避短,尽快克服自身的不足,立即适应新的工作需要。于是,金昌盛就偷偷地跑到田间地头去练习,自己先把应该说的话背得滚瓜烂熟,然后再把老刘头找来当听众,得到老刘头的首肯后,他觉得自己过关了,随即和大家一起扬鞭打马出发。
可是,到了地方,金昌盛见了那些曾经和他一样的老百姓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为此,他对自己都看不惯。情急之下,他趁别的斥候兵向群众宣传政策的机会,自己悄悄地跑到老乡家里去刮锅底灰,然后再用水搅拌了,拿着草绳蘸着“墨水”在墙上书写标语。金昌盛一边写,一边产生了到敌人那里去弄粮食的想法。
金昌盛给自己的战马命名为“公鸡”,这个名字有它的来由,名副其实。因为这匹马有个习惯,每到天亮鸡打鸣的时候,它总是跟着嘶叫,好象公鸡一样。所以,每当金昌盛清晨去执行任务,总得时不时地拉几下马嚼子,恐怕它乱叫唤暴露了目标。
住在景村堡垒户家的金昌盛想起了“三十六抗日志士”的悲壮故事,辗转反侧,直到三更方才入睡。突然,“公鸡”的叫声把他惊醒。金昌盛翘起脑袋听了听动静,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感到非常奇怪,“天还早的明呢,‘公鸡’瞎叫唤什么?难道有敌情?”金昌盛边琢磨边迅速穿衣起来,拿着刀枪,打开屋门,走到马棚里。
“公鸡”闻到了金昌盛的气息,不安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这时,从院墙外又传来公鸡的叫声。接着,“公鸡”又跟着叫唤起来。
金昌盛听着院外怪异的公鸡叫声感到有些蹊跷,立刻想探知究竟,于是悄悄地躲在大门的后面。片刻,他便适应了眼前的黑暗,随即偷偷地把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顷刻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他的视野。
“金同志,别害怕,是我,老李!”那个身影边说话边挤进了门缝。
“哎吆,原来是李大爷!”金昌盛一看是这家堡垒户的主人,忙收起刀枪让开道路,待李大爷走进来他便迅速关上了大门。
李大爷把嘴巴贴在金昌盛的耳朵上小声嘀咕了一会儿,金昌盛高兴地点了点头,心想,群众的眼睛真是雪亮的,俺们才在这里住了一天,“公鸡”的习性就被李大爷发现了。李大爷真是聪明绝顶,他为了不惊动四邻暴露俺们,竟然用这种方式给俺们传达信息。还是廖政委说得对,我们是鱼,老百姓是水,鱼儿离不开水!我们离开了群众,就像瓜儿离开了秧……
金昌盛从李大爷那里得到消息,大约有七、八个荷枪实弹的“国军”正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在维持会长的帮助下给石友三催收公粮呢。金昌盛惬意地小声嘟囔,“真他娘的冤家路窄,没想到敌人会亲自送上门来!”随即,金昌盛将这一情况禀报给刘易守。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没有吃没有穿,敌人给我们管!”老刘头耍着四川话腔,逗得金昌盛直乐。紧接着,老刘头和金昌盛进行了一番研究,制定了“短平快”的作战方案,随即兴高采烈地喊醒了正在熟睡的六个斥候兵,然后一行八人化装成老百姓,在李大爷的配合下装扮成交公粮的(他们把碎柴草和树叶当做粮食装进十几条口袋里,找了一辆马车,全部装到马车上)前去夺枪、抢粮。
天快亮了,碰巧那几个“国军”正卸甲吃饭,一副副懒散倦怠、不可一世的样子。为首的那个瞅了金昌盛他们一眼,不耐烦地大声吼道:“早干什么去了磨蹭到现在才来,让老子吃完了饭再说,一边等着去!”这小子咽了一口唾沫,端着饭碗楞了一下,两个灯泡般的大眼珠子转了转,“丁会长呢,事儿还没办完呢你小子跑到哪里去了?快过来,这几个是你们村的吗?”
丁会长是外黑里红的双面料,他冲着李大爷使了个眼色便跑到那个为首的“国军”面前,满脸堆笑,“哎,在,报告老总,”他故意环视着金昌盛他们的面孔,“你说他们呀,都是我们村子的,不会有差错,你就放心地吃饭吧!”
于是,那个为首的“国军”的眼珠子专门盯在了饭碗上,不在言语。
金昌盛一看眼前是个顶好的机会,马上向老刘头他们递了个眼色。说时迟、那时快,八名斥候兵丢下粮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过去,金昌盛大喊着“缴枪不杀”,一手握枪、一手操刀冲在最前面,转眼把毫无防备的“国军”小头目压倒在地,随机把刀枪交给身旁的老刘头,掏出绳子就把这小子捆了个结结实实;另外几名斥候兵也是英勇无比,把剩下的“国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就这样,金昌盛他们一枪未发、一员未伤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一把手枪、五支长枪,还有两百发子弹以及大批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