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迎丧队伍在去蒙古阿巴亥部的路上，马车里晨曦微闭着双眼，心情沉重。十一公主薨逝的讣告昨天中午到达京城，晨曦下朝到家没多久，就被御前的太监传召进宫面圣。晨曦不知是何事，脚刚迈进御书房，就听见顺治悲戚的声音，“穆师傅，十一姐她…薨了。”

穆晨曦也被这突然的噩耗惊在当地。

“穆师傅您去阿巴亥部接回十一姐的灵柩吧。”

“…臣遵旨。”心里虽然觉得这样安排不妥当，看着顺治哀惋的双眼还是应承了下来。十一公主离开京城两年又半，这两年半自己从未与她通过书信，她也没有给自己写过一封书信，还以为她过的很好……

顺治半仰着头，凝视着穆晨曦，“朕知道，派任何一位皇亲都比让穆师傅您去合适，可这是十一姐唯一的遗愿，朕必须得答应她！”

晨曦心骤然下坠，仿佛坠入万丈深渊。好久才问道，“十一公主是因何故薨的？”

“噶尔玛索诺木信上说不适草原水土所致，这两年多十一姐身子一直在调养，却不见起色。最后…是油尽灯枯了吧…”顺治见穆师傅没有说话，轻叹一口气，“朕以前总觉的十一姐对穆师傅有成见，原来您才是她心中最看重的那个人。”

晨曦心里愧疚不安。

“当年噶尔玛索诺木来京城尚亲，十一姐一直不肯答应，朕就有所怀疑，又回想以前她和朕提议允许满汉通婚，朕已经猜到她喜欢的是汉人，却不知道那人是谁。”顺治悲凉一笑，“原来是穆师傅。”

晨曦立即跪在地上，“臣有罪！”

“朕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你起来吧。”顺治悠悠说道，“朕只是心里难受…如果从未遇见，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痛苦了。对吗？穆师傅？”虽在问他，却没有等他回答，“可如果遇不见，又怎么会知道人生是五彩斑斓的呢？”

“遇见没有错，错的是我们不能主宰太多的事情。”

顺治苦笑，“是啊！我也不能。”

晨曦理解的点头。

“额驸失去十一姐一定很痛苦，穆师傅要代朕好好安慰他。”

“是！”

………………

迎丧队伍抵达阿巴亥部，噶尔玛索诺木迎风而立，冷冷的看着穆晨曦骑着马渐渐向自己靠近…他瘦小，薄弱，有像女人一样白净的脸蛋，哪里有男人的样子？甚至强壮比不上草原的女人，这样的人又怎能和我比？这样的人究竟是哪里吸引了你？让你一直为他念念不忘，在新婚之夜拒绝了我，你可知道我多么爱你？而你却从未把我放在心上，哪怕是眼里都没有…

晨曦下了马，在噶尔玛索诺木身前叩拜道，“下官穆晨曦参见固伦额驸！”

噶尔玛索诺木低头看着穆晨曦，真想就那么一拳狠狠的砸下去，砸在他的头上，砸在他的脊背上，让他的脑袋瞬间迸裂，脊背折断，以解心中之怨，好好发泄我心里的苦闷……

好一会儿，噶尔玛索诺木叹口气，冷言道，“起来吧！”

晨曦起身看见他冷漠而苍白的脸。

他确实有一张精致无瑕的脸！噶尔玛索诺木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盯着穆晨曦看。

晨曦看见他眼里的血丝和极力克制的愤怒，心里对他是深深的歉意。

晨曦艰难的润了润喉咙，对他说，“下官蒙皇上所托，特来迎接固伦公主灵柩回京。”展开圣旨，“噶尔玛索诺木接旨！”

噶尔玛索诺木等众人一并跪下听旨。

“固伦公主蕙心兰质，守温恭淑慎之无亏，月魄灵光，合言德功容而俱备。待人以慈，内外皆康。幽冥永隔，实为可伤。朕叨眷属，节哀莫徨…”

穆晨曦已经宣读完毕，噶尔玛索诺木仍旧悲伤的跪在地上，不见有反应，穆晨曦移步到他身前，将他扶起，轻声劝道，“请额驸节哀！”然后将圣旨双手交付到他手上。

“下官想去拜祭公主殿下，请额驸指引。”

噶尔玛索诺木一路沉默，引他去了灵堂。

灵堂外，晨曦停下了脚步，盯着白幡怔怔出神，噶尔玛索诺木如炬的目光注视着晨曦，“穆大人，我们进去吧！”

晨曦微微颔首，提步进帐。

布布跪在棺柩前，看见了穆晨曦，多日来黯淡的双眼终于有了神采。布布同其他人一起向噶尔玛索诺木和穆晨曦行了礼。

晨曦跪在十一公主的棺柩前，拜道，“下官穆晨曦奉皇上之命，特来迎接固伦公主回京！”晨曦伏在地上，心里与她诉说：曾经答应过你，会来看你，那时说的不是真心话，总以为不见就能各自安好，却不知道再见竟是永别。

噶尔玛索诺木此时忍不住又悲伤起来，他来接你了！你终于如愿要离开这里了！你高兴了吗？

晨曦此刻已起身，对一脸悲色的噶尔玛索诺木说道，“额驸，我们明早即刻返京，固伦公主的物品都准备好了吗？”

“公主的物品都已准备完毕，穆大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晨曦看向布布，问道，“布布姑娘，你有何打算？”

“奴婢和公主回去！公主在哪里奴婢就去哪里，公主不能没有奴婢伺候。”

“好！”晨曦倍感欣慰。

……………

入了季秋，晨曦又来悼奠十一公主。布布听见他声音出屋来迎，“来了。”

晨曦微笑着向她点头示意。

布布接过他手里的几匹暗色绸缎，晨曦见她脸色没有之前那般憔悴，“你脸色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