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二日，顺治亲政。

十三日早朝，智太师上疏请求告老还乡。消息一出，满朝哗然，党派间各怀心思，不知智太师此举用意何在。

刚林首先站出来启奏道，“智太师乃国之肱骨，请皇上三思裁定！”

顺治沉着脸，并不搭话。

智太师见他神情，便知已无可能，刚林还要开口再劝，智太师忙截住他的话，“皇上是明君英主，有皇上在，大清国祚会日益昌盛的，臣年老体迈，是该回乡荣养了。”

“智太师一片丹心为江山社稷，又侍奉过先皇，是大清的定海神针，朕虽然私心舍不得，只是太师年入耄耋，不忍心再为国事操劳，朕准奏！”

“臣谢皇上恩准！”智太师伏地叩了三个头。

…………………….

十四日，苏克萨哈重礼拜访穆府。

“大人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晨曦如何承受的起？”

晨曦官从四品，见了苏克萨哈是要行礼的，晨曦岂会不知道苏克萨哈此行的目的。

苏克萨哈含笑道，“无碍的，一点心意。”

“心意晨曦心领了，礼品…还请大人带回吧。”

苏克萨哈笑容撑不住了，“穆大人，生死一线，我不和您拐弯抹角了。”苏克萨哈切入主题，“太师辞官是不是另有隐情？”

“昨天下朝下官已经和您说清楚了，大人今天再问，答案也是一样的。”

苏克萨哈心中郁闷，“王爷薨逝，太师不应该在此时告老还乡啊？”

“正因摄政王薨，国事更重，岳父年迈，只会更加力不从心。”

苏克萨哈轻叹一声，“我与太师同为王爷党系，我与你从前无太多交往，你信不过我，是正常的。但我今日来确实只是诚意请教，请穆大人为我指条明路，他日必将有所报答。”言罢，跪下行一大礼。

晨曦忙将他扶起，温言道，“大人错爱，晨曦实在是能力不及，不敢妄言。”

苏克萨哈站起来，勉强笑道，“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

自上次拜访穆府后，苏克萨哈对待晨曦态度更加谦和。

二月的一天，晨曦去巴记买糕点。

苏克萨哈一抬头，看见晨曦正笑望着自己。苏克萨哈用手抹了抹儿子的嘴角，儿子见苏克萨哈要起身，伸手要抱抱，苏克萨哈抱起儿子，向晨曦走来。

晨曦向苏克萨哈行了礼，“大人带公子过来买糕点？”

“他爱吃巴记的糖耳朵，隔一段时间就吵着要来，不来烦的狠。”嘴上虽然说烦，眼里却满是宠溺。

晨曦微笑着向苏克萨哈怀里的小男孩问道，“糖耳朵好吃吗？”

小家伙点点头，“好吃。”伸手递给晨曦剩下的半个糖耳朵，“你吃。”

“不可以给别人吃剩下的，不礼貌。”苏克萨哈训道。

小家伙委屈的嘟着嘴，“阿玛吃。”

苏克萨哈尴尬的朝晨曦笑笑，“平日里不教他这些，他喂我吃习惯了，以为别人也是一样。”

晨曦嘴角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我们要回家家了，要和这位大人说什么？”

“再见。”小男孩甜甜说道。

“再见。”晨曦笑着摆手道。

望着父子欢笑的背影，晨曦终于还是喊出了口，“苏克萨哈大人！”

苏克萨哈停下脚步，转头看晨曦。

晨曦走到苏克萨哈身前，“大人上次问《牡丹亭》停演在哪折，下官才想起来。”

苏克萨哈何其聪明，既然自己没有问过，那么穆晨曦刚才的话必然有言外之意。

苏克萨哈露出惊喜之色，“那真是太好了。”

“十五折虏谍。”

苏克萨哈目光灼灼，点头称“好！”然后与仆人离去。

回到府里，苏克萨哈把孩子交给乳母，急着召大管家去书房，“去把京城里唱昆曲最好的人给我找来。”苏克萨哈从不听昆曲，自然也叫不出昆曲名角的名字。

“老爷，国丧未过，这个时候不能鸣锣唱戏啊！”

“谁说要听戏了？”苏克萨哈恼火反问道。

见大管家一脸的惊吓，“国法我比你记的熟，快去！快去！”苏克萨哈不耐烦的摆手。

“是！”

“记住！要秘密行事！”苏克萨哈叮嘱道。

“是！”大管家应声退出。

当晚，苏克萨哈随大管家来到厢房，管家推开门，屋内十来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苏克萨哈。

“各园子昆曲儿唱的好的先生能找到的都在这儿了。”管家道。

苏克萨哈打量着其中的男男女女，“请诸位先生过来，是想聊聊〔牡丹亭〕之唱词。”

是请人？还是捉人？众人皆敢怒而不敢言。

“备纸墨。”苏克萨哈对管家道。

“你们将〔牡丹亭〕十五折虏谍要一字不差的默出来。”

众人暗道：原来这位大爷真的是想聊聊唱词啊！众人都放下心，自然就有人胆大起来，写多麻烦，其中一位忍不住开嗓清唱了一句。

“住口！”苏克萨哈喝停他。

吓得那位男先生‘花容失色’，众人又继续保持自危之态。

苏克萨哈清了清嗓子，“你们只要默出唱词，其他的都不要做。”

“大爷，小人…小人不识字。”一先生战战兢兢的说道。

“你念，别人代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