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师妹!”空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瘫软在空依面前。空依急忙扶住她,“怎么跑得这般急?庵里招贼了么?”不知怎的,过了立冬后,空秀的脸就像发面似的圆了起来,原本有些秀气的尖下巴颌也被一块软乎乎的圆肉替代了。空净笑话她,说以后不许她出门,否则外人见这么圆的小尼姑,还当庵里多富裕呢——可别把贼给招来了!这个笑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羞得空秀红透了脸。
空秀气喘得紧,毫无力气做出反驳。好容易等呼吸平稳下来,她便扯着空依的手腕,“快回庵里!出大事了!”
空依不明所以,“什么大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这个。。。。。。嗨!三两句说不清楚!师傅叫你速速回庵!总之。。。。。。你要当心点!”空秀几句话说得空依心里顿时忐忑起来。莫非是爹娘出什么事儿了?空依想到这儿,心里一阵慌张,赶紧将背上的竹蒌取下来塞到空秀怀里,说了声“我先回去!”便飞也似地向无相庵奔去。身后的空秀猝不及防地被沉甸甸的竹蒌压了个正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空依一口气飞奔而至,远远瞧见庵门外停着一辆青蓬马车,旁边守着两个健壮的婆子。她放慢脚步,在门口整了整衲衣,拂落肩上的枯叶,掸去鞋面上的浮灰,这才迈过庵门的门槛。
只见院堂里立着两三个丫鬟打扮的素衣女子,簇拥着一位锦服华髻的中年妇人。那妇人有三十出头的样子,脸庞圆圆,额头高高,细眉弯弯,看上去甚是富态。只是一双丹凤眼微微吊高眼梢,露出不带丝毫遮掩的怒火,令人看来有几分惧意。
她披着件青金色镶杏色宽锦边的薄夹披风,露出月白色的海棠穿蝶八幅湘裙,一双保养得宜的玉手捏着方鹅黄色的绫帕,可惜已在主人用力的拧绞下皱得不成样子了。
“师傅!”空依见无智师太正双手合十,低声与那中年妇人说什么,旁边的不灵则是一脸焦急的样子,不由大吃一惊。众尼皆知无智师太从来不理俗事,前院后堂的事情皆是不灵在料理。如今不晓得出了什么“大事”,居然惊动了无智师太?
“空依,过来!”无智师太一见空依,面上一松,招手相唤,“这位是胡太太,有事相询。”空依转过身对胡夫人合掌施礼,觉得这来者不善,可要小心应对。
胡太太原本是一脸怒气,但面对无智师太的不卑不亢,却也不得不强敛心火。她对身边的大丫鬟使了个眼神,就见那丫鬟微一颌首,转过身对空依道:“小师傅,一个月前送到胡府的果子干可是你亲手所做?”
空依可不知道什么胡府,她转头望向不灵,见她点头,便回答道:“正是小尼所做。”
“那果子可是你亲手所摘?亲手所拣?”丫鬟继续问道。
“正是。果子是这冬山上的野果,由小尼采摘而来。”空依觉得这样的对话好无聊。
胡太太再也忍不住了,开口厉声道:“师太,你徒弟已经亲口承认了,你还要替她遮掩么?”
无智师太依然是面无表情,冷声道:“胡太太,切莫着急上火。这果子干是我无相庵里送出去的,这一点我从未否认过。至于贵亲中毒之事,是不是必然由这果子干造成,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