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直在小院里焦急张望的胡老爷夫妇,此刻端立在外屋,再加上两个郎中,一时间小小的外屋拥挤起来。
胡太太面上一片忧色,而空依却从中看出了几分隐藏的畏惧。见空依出来,她连忙上前,一手抓住空依的手臂,厉声问道:“怎样了?怎样了?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休想逃脱关系?”她本想再说几句狠话,一抬眼却看见跟在空依身后出来的谢管事,不由放低了声音。谢管事面无表情,仿佛天生一张石板脸,青灰色长褂下半新不旧,看上去是最普通不过的二三等管事模样。而他只是双眼微微一转,视线从胡太太抓着空依的手背上轻飘飘地掠过,却见胡太太面色一白,抓着空依的手臂像是被烫了一般迅速收回。
空依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的猜疑更大了。然而,不管这位能镇住胡太太的管事是谁,那位少年又与胡府是什么关系,此刻都不是空依最关心的。她只想将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好好解决了,不要给无相庵惹上麻烦。
“那位小施主既已进食,就说明并无大碍了,只需悉心调养,三五日后就渐渐可恢复了。”空依此话一出,屋内众人面上都是一轻,包括那两个一直以来冷眼观望的郎中。“不过——”空依仿佛没有看到诸人的反应,抬手向候在门口的小厮轻轻招一招,就见那小厮从身后拿出个小小的瓦罐,上前递给空依。
那瓦罐不过柚子大小,表面的青色釉质看上去还很新,正是重阳节时从无相庵送出的装果子干的瓦罐!
胡太太和谢管事同时认出了那瓦罐,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胡太太的脸色先是一红,紧接着却又发白。谢管事却很沉得住气,目光在瓦罐和空依之间来回打了几个旋,却始终未发一言。
空依掀开罩在瓦罐上的油纸,凑上去嗅了嗅,又伸手探进去摸索了一番,然后伸出手来,在众人面前缓缓张开手心。
“啊?”
“哼!”
“咦?”
“哦!”
不同的人,不同的反应。
空依缓缓扫视过众人,将他们的反应一一落在眼里。片刻后,她再次抬眸望向谢管事,见他微微点头,方开口道:“正如各位所见,这果子干已经发霉长毛了。”
“这发霉长毛的果子干便是导致施主生病的原因。”空依话音方落,果不其然地,胡太太尖利的声音乍起:“既然连你都承认是果子干惹出的事端,那无相庵必然要给我们。。。。给公子爷一个说法!”
“胡太太,稍安勿躁。”空依面不改色地冲她摇摇头,“且听小尼往下说。”
“自然要听你说个分明,看无相庵如何担这罪责?”胡太太冷哼道。她的反应令空依的猜测又落实了几分。
“这果子干的确是无相庵送出,但却并非近日,而是重阳节当日,距今已经有一个月有余。”空依将给瓦罐封口的油纸翻过来给众人看过,“请看,这油纸里面已经发黑,摸上去黏手且有酸腐气,说明这封口不是这几日才打开的,应该是已打开不少时日,而且开封后并没有很好地再做封口,导致果子干发霉腐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