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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二、金屑玉丝面(十三)(1/2)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句话,虽源自人界,可对于天界,同样适用。所谓“三界六道”,这三界,便是天界、人界、冥界。三界各有领地,之间自有所分界,譬如,冥水便将人界与冥界分隔开来。而至于妖界、魔界什么的,不过是个名头,并无实际领地——或许上古时代是有的,然,历经了亿万年,妖界、魔界内部各立山头,已是一团混乱。缺少能干有为的妖主魔尊,其领地先后被蚕食分割,若干年后,便不再闻“某块地盘是妖界的”之说。或许在某个叽角旮旯儿里有不为人知的“异界”,但终究不成气候,难以与三界相抗。

天帝以天地共主的身份,高居天界之上,以开放包容的姿态掌管普天之下,以及——之上。

天界中各路神仙,来源复杂,有天生仙胎的,也有从人界、妖界中多年修炼层层考核选拔来的。天生仙胎的,绝大多数背景深厚,甫一出生就能封个仙君啥的。相较于此,那些外来户就要辛苦得多。

有眼光有机缘的,拜对了山头,奉某“老君”“大仙”为祖,勤修苦练百多年后,仗着仙祖赐下的仙丹扛过天雷之劫,便能迈进神仙的门槛。若是运气好,能被某上仙看上,便得以成为侍奉上仙的仙吏。此仙吏虽有仙籍,但并不在天庭的官员体系之内,只能算是某上仙私人所有,身份介于仙仆仙婢与幕僚之间,类似与人界富贵人家的管家管事之类。待得在上仙身边勤勤恳恳小心谨慎地混个几百年,某日上仙大发慈悲,觉得此人可堪一用,于是——恭喜了,他的大机缘终于来了!

天庭的官员之门终于向他敞开了一道小小的缝儿。

为何是小小的缝儿呢?

因为,虽然有上仙推荐,可他终究是个外来户,要想在天庭立足,不得先从最底层做起么?

何为最底层?土地是也。

土地是天庭为人界专设的一个神位,极为符合人界的现实状况。

三界之中,人界人口众多,最为繁华,也是最弱的。为啥?愚人呗!这泱泱愚人,管理起来最是麻烦,好高骛远偏屁本事没有,贪得无厌又好惹是生非。偏还不能放任不管,随其作死作活。而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信仰的力量。

说来,上天自是极为公正的。

芸芸众生中,人族最为孱弱,悟道——智慧不及天族,修行——专注不及草木禽兽,打架——体格不及魔人,惟勾心斗角栽赃陷害之类做得极为纯熟。人族多愚痴,样样及不上其他族类,可偏偏就特别能生。单凭这一点,便在亿万年间的数次大劫中存活下来。就连上古神兽都在大劫中纷纷陨落,人族非但没有灭族,反倒越来越多,地盘越来越大,不得不令其他异族眼红又无奈。

因为人族孱弱,有个天灾人祸就叩天拜地,风雨雷电、山川草木、江河鼋鲤,哪怕就是个蜈蚣长虫,也能被敬奉个“五毒大仙”的名号。

因为人族颇能生,子生孙,孙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便滋生了一种奇特的力量。这力量,在一个人身上微乎其微,几乎毫无作用。然,当这力量因家族、因地域、因共同的语言和习惯而集合起来后,便成为一股浩浩荡荡的巨大力量。就如同滴水汇聚,当无数滴水汇聚成涓涓细流,汇聚成潺潺小溪,汇聚成滚滚江河后,它们变成为铺天盖地不可小视的洪流。这洪流,从四面八方汇集成海。当风起时,一小片一小片浪花慢慢涌起,渐渐成为滔天巨浪,可改天换日,可击崖碎岸,最终会将轻视它的一切彻底吞噬和粉碎。

这,便是信仰的力量!

信仰,看不见,摸不到,然而,却能令被信仰者受益无穷。依靠信仰的力量,被信仰者可以夺天地之寿,可以换日月造化,可以成为宇宙的主宰。

因此,无论天界冥界,还是妖族魔族,都不敢小觑人族的这份能耐。套一句人族的土话,便是“得信仰者,得天地宇宙”。

按这个道理,其他各族岂不是应该好好巴结奉承人族才对吗?然,事实恰恰相反。

一来,人族从智慧到体格,皆令其他各族甚为鄙夷。在他们看来,这么个蝼蚁般的小人儿,如何受得起他们的青眼。二来,人族也的确犯贱,好言好语觉得是没本事,偏被揍得呼天抢地后方才起敬畏之心。于是,这么一来二去的,各族看待人族的眼神就颇为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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