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临衡的一张脸立刻变得通红，他心跳如鼓，却倔强地盯着临渊，仿佛在告诉他，师叔的那个提议糟糕透了。

“师父，我不想去司膳房。”临衡再次强调了一遍。

在面前的火堆的映衬下，徒弟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仿佛倒映着跳跃着的火光。临渊忽然就不敢再看看临衡的眼睛，他垂下眼睑，随手捡了根细小的木棍将其扔进了火堆中，然后道：“可是……司膳房是个很安全的去处。”

临衡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根本就没有仔细去想为何师父将司膳房形容为一个安全之所，他只知道，师父拒绝了他的请求，师父在赶他离开。

临衡垂下了头，装出一副忙着去侍弄面前火堆的样子.他用一根木/棍毫无章法地戳/动着火堆中心，那原本烧得旺旺的火焰一下子就变小了。他盯着那火焰，全身上下都叫嚣着拒绝，但是最后还是开口道：“我知道了，师父觉得那里适合我，我就去。”

明明是顺从的话语，但临渊却从中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委屈。他看向临衡，却见少年低着头，用这种方式掩藏住了一切情绪。他能看到的只有少年长长的睫毛以及高挺的鼻梁。

临衡像是关闭了与人沟通的渠道一般，忽然间就缩回了自己的世界中。这样子的徒弟，让临渊一下子慌了心神。

临渊几乎是下意识地飞快道：“你还是继续跟着我修炼吧。”

那一瞬间，临衡忽地抬起了头，眉眼中全是喜悦，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好！”临衡重重点头，那模样仿佛生怕慢了一点师父就后悔了似的，恨不得能将师父刚刚的话用什么东西记录下来，留作凭证。

徒弟眉眼间的笑容让临渊松了口气，但徒弟那微红的眼眶还是提醒着他，刚刚那个决定到底是有多么的独断。

“抱歉……”临渊心道。他果然还没学会如何当一个好师父。

临清注意着这一对师徒，临渊向他隐瞒的事情他渐渐也猜到了一点儿。他能理解临渊的想法，司膳房不用面对刀光剑影、妖魔鬼怪，在这青霄派中，自然是无忧无虑，安稳到老。但他瞧着临衡，肯定没这个去享福的打算。

话头是他起的，他自然也得负点责任。临清笑着打岔：“好啦，我就是一说，临衡有时间就去，没时间也无所谓。这么多年司膳房都是这个味道，习惯的继续吃着，不习惯的自己开灶。要是司膳房弄得太好了，那咱们司膳房可就缺人手了。我可不想将司膳房变成我们派弟子最多的地方。”

说着，临清站了起来，挥手招了招他的仙鹤。仙鹤被白虎拔了毛很是委屈，见主人终于想起了它，它一边扇动着翅膀，一边朝白虎高声鸣叫，可是就是没有往前一步。

临清：“嗯？”

临渊与临衡也面面相觑，特别是临渊，不太明白一直都很听师兄话的仙鹤今天是怎么了。

小丘本不想帮忙的，因为这位掌门师兄刚刚差点坏了大事。但是瞧着这一群愚蠢的人类听不懂鸟语的样子，它忍不住要翻译一下：“那傻鹤说，如果临清不帮着教训一下那个蠢木头白虎，它就绝对不会背着临清飞的。”

小丘话音刚落，就见临清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摸出一条鱼，下一刻，刚刚还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的仙鹤已经扑扇着翅膀奔了过来。

在喂了几条鱼之后，那仙鹤已经非常温顺地待在临清的身边，那一对眼睛却还盯着临清手里的鱼不肯眨眼。

“呕！”小丘夸张地做着呕吐的动作道：“这可真是一只没有骨气的坐骑。”

安抚好了仙鹤之后，临清瞧着临渊道：“你这两天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临渊眨了眨眼，努力回想了一下，问：“什么事情？”

“处理门内事物啊！”见师弟已经把自己拜托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勺，感觉被师弟忽视了的临清气得跳脚：“你那天是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好了这两天去帮我的吗？”

临渊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忙道：“抱歉……师兄，我给忘了……”

临清笑得森森：“忘了不要紧，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吗？”

临渊想起上一次去师兄的书房所见到的成堆的文件，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师兄明天要去参加一个修真集会，他手下的那个大弟子也要陪同前去，而师兄那些事情又不能假手于人，所以才会找到他这里。

“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食言！”临清做西子捧心抹泪道：“你难道忍心看着我半月回来之后被成堆的事物淹没吗？”

这下，拒绝的话临渊说不出来了，他看了眼临衡，这山上的修炼原本也是靠临衡自己努力，他在这里的用处不太大，便道：“下午你自己在这里修习，如何？”

临清觉得这一对师徒着实有趣，便刺激道：“师弟，你徒弟好歹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了，你还担心他在这里被兔子欺负了不成？”

临衡被师叔这句话说得脸颊微红，生怕被师叔看轻了去，忙道：“师父你去帮师叔的忙吧，我在这里练习，太阳落山之前就回去，下山的路我也认得，师父放心。”

临渊想了想，觉得这安排也没什么问题，便点了点头，乘着白虎跟着临清离开。

走时，临渊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临衡一眼，却正好与徒弟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相遇。临衡在那一瞬间将目光移开，低头去看手上的镰刀。临渊张了张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便在心里问小丘道：“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做？”

小丘托着下巴做思考状，道：“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