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连五天, 恢复力出奇得好的临衡对复刻梦境之事有着极大的热情。临渊一开始害怕这些事儿会戳到临衡的伤心处。但是看他是真的乐此不疲，临渊也放下心来。陪着他一件一件地重复那些师徒日常。

第六日, 临衡的内伤已经完全好了，临渊再也没有理由拘着他，便答应了临衡之前所求之事, 与他一同下了山。

二人没吃早饭，一大早便到了青霄镇。街上都是出早市的人，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但眼前的青霄镇早已经不是临衡梦中的模样。

梦中之景是五十年前的青霄镇，而此刻, 五十年已过，无论是青霄镇还是镇中的人, 都大变了模样。

临衡站在街上，看着原本应该是一家包子铺的地方此刻变成了一家布坊，眉宇间有几分郁色，整个人的气势都冷冽了许多。那布坊的老板原本想出来招呼他的, 这会儿被吓得想关门走人。

临渊忙上前拉临衡，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找不到那家包子铺很正常。我们随便找一家包子铺也是一样的, 最重要的是我和你，不是吗？”

临衡眉目稍稍舒展了些许, 点了点头, 从那布坊门口走了。

在这集市上想找一家包子铺很容易, 临渊带着临衡没走多久就发现了一家。那店家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在大声吆喝着自己的东西——

“这里馒头包子豆浆油条豆腐脑粉面都有，过路的客官进来尝一尝啊！”

临渊一喜，正要拉着临衡往那边去，却见临衡停住了步伐，喃喃道：“最后一句，不是这样的。”

“啊？什么？”

“他应该说——‘二位仙人想吃点什么？’不过，我们在遇到这包子铺老板的时候，还应该有路人问我们——‘两位仙人是路过还是来采买？’而师父回答‘先来吃点东西’……”

临衡一人还在那儿回忆，临渊却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临衡在细节上能够记得这么清楚了，在过去的几天里，他们所回忆的那些师徒日常中，临衡甚至能够说清楚，他在什么时候穿了什么衣服，说了什么话。

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是因为在脑海之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吗？

而此时此刻，是想将那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过去，借着复刻之名，把自己替换进去？

临渊受不了临衡这个样子，就像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守着那些与他无关的甜美糖果，一个人笑得开心。临渊心里疼得厉害，他微红着眼睛，一把拉住临衡道：“别回忆了……”

临衡愣了一愣，低头看着师父。

临渊扬起一个笑脸，继续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了，未来还有新的。”

临渊牵着临衡的手，将他往包子铺的方向带。临衡只是下意识地跟着临渊走，然后看见自家师父红着眼眶，回头看着他道：“今天这个小镇，我和过去的那个你曾经呆过。但是今天，这是只属于你的专属记忆，而不是一个回忆的复刻品。”

临衡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真的越发的喜欢他的师父了。

他握住师父的手，回应道：“好。”

临渊笑了起来，拉着临衡往包子铺里去，走近时，那包子铺的老板看到两人，很是欢喜地道：“二位仙人想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