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有我刚烙好的饼,你趁热吃了吧。”林晚娘借着阳光瞧着手中的绣棚,“最近这些天天气不好,屋子里的蜡烛都用完了,待会儿你去村东头的小铺子买些吧。”
安然满脸愤然的坐在她的身侧,“您还说呢。”
“若是您肯拉下脸来直接去丞相府,哪里还用在这儿磨眼睛?”
林晚娘听见安然的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抬手抚摸着脸上的细纹,想到自己离开池晟的时候风华正好。
现在变成半老徐娘,再回去的话还不知道那池晟认不认识自己呢。
“我们现在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不好吗?”林晚娘想到自己曾经离开相府时,为的就是能过上平平淡淡的生活,而不是跟着池晟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她害怕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你看着那丞相府风光无限,可是又有多少人盯着呢?一言一行都要被束缚着,不一定明日连命都丢了。”
可是她说的这些安然根本就听不进去,她此刻的眼睛里只有权势与金钱,“你只为自己考虑,你有想过我和弟弟吗?”
“弟弟现在也渐渐的长大了,难道你想他跟那个没用的男人一样变成一个大字不识的庄稼汉吗?”
“一辈子就被困在这山里,只知道种田耕地,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林晚娘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的怒意,“那是你爹!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他不是我爹!”安然想起那个皮肤黝黑满脸傻笑的男人,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我真不知道娘你为什么会看上这种没用的男人,整日里傻呵呵的只知道种地!”
林晚娘将手中的绣棚放下,严词厉色的开口,“我不拦着你去攀附权贵,但是你没有资格说他!”
“若不是他,你现在根本不可能站在我面前!”
安然那张与林晚娘有八分相似的脸上全然都是冷漠,她薄唇微张开口道:“若是我的生活就像村里那些人一样,早早的嫁人生子,我想还不如不要将我生下来!”
“她池韵在丞相府享受着嫡小姐的锦衣玉食,可是我呢?我从小就只能吃那些粗茶淡饭,逢灾年连吃饱都是奢望!”
“你知道我今日遇见她了吗?她坐着那气派的马车,身上穿着的大氅足抵我们十年的吃食,发间的金步摇在昏暗的马车里都能够熠熠生辉,那双白皙的手捧着鎏金的炭火炉子取暖,脸上全都是上等人的不屑。”
林晚娘听到她话语中描述的女子,与自己从前跟着池晟上任京城时见到的那些世家小姐并无二致,心绪也有些许的复杂。
“你看看我,我身上穿着的这件袄子,里面续的棉花还是从盖了十年的破棉被里取出来的,头发上的这根素银簪子还是我唯一的首饰。”安然眼眶里蓄满了不甘的泪水,“你瞧我的手,粗肿如萝卜上面全都是冻疮!”
林晚娘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她又怎么会不心疼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呢?
“这些年我也一直跟着你去城里,在丞相府周围走动,可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那你就一辈子过着这种苦日子吧!”安然怒其不争,紧紧攥着拳头朝着屋子里走去,砰得一声就将那脆弱木门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