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伯钧的皮靴刚踩上204高地驻地的碎石路,王远山营长的大头皮鞋就带着股旱烟味冲过来。
抬手给钱伯钧敬了一礼,就转身向他身后的赵铁锤冲去。
这汉子手里还攥着半块窝头,油乎乎的巴掌往赵铁锤背上拍出三声闷响,震得钱伯钧腰间的王八盒子直晃悠。
“龟儿子晓得带罐头回来!”王远山的大嗓门震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二十多个留守战士呼啦啦围上来扒拉归来的警卫排战士的背包。
沈秋月的白大褂在人群里格外扎眼,军医的镊子精准夹住钱伯钧后脖颈的草屑:“终于知道回来了?”
话音未落,林舟雪的莱卡相机已经怼到两人中间,战地记者的马尾辫扫过团长鼻尖:“《中央社日报》特约镜头---铁血团长温情时刻!”
“让让!让让!”苏婉清抱着的作战地图卷筒在人群头顶划出弧线,快步走到参谋长王文仲面前,冷冰冰的说道,“突击队的作战日报要归档...”
话没说完就被林秀儿背包里窜出的活鸡打断。
通讯兵追着扑腾的鸡崽子满院子跑,电话线在腰间缠成了麻花。
炊事班老张抡着大勺敲响铁锅:“开饭开饭!猪肉炖粉条管够!”
警卫排带来的六十多个牛肉罐头在案板上摞成小山,新兵蛋子们围着罐头上的日文标识啧啧称奇。
钱伯钧刚摸出盒樱花膏,准备递给沈秋月,就被林舟雪拽住武装带:“不是伤员,禁止向医生上交战利品,得由我代劳!”
“团座偏心!”白若兰举着钢笔从人堆里钻出来,随军记者的笔记本上还沾着墨渍:“上次说好,那盒东京雪花膏要留给我的,只要我能学会所有日语发音...”
话没说完就被林舟雪挤到旁边,战地记者变戏法似的掏出面小镜子,对着沈秋月大喊,“自己看看,冰山女神脸红了!”
五个姑娘顿时炸了锅。
沈秋月的镊子差点戳到钱伯钧耳朵,苏婉清的地图卷筒敲得弹药箱砰砰响,林秀儿手里的电话听筒晃得插头乱颤。
钱伯钧无奈,从怀里又摸出四盒樱花膏,“他娘的,都有,都有!只是有个先来后到而已!”
王远山蹲在屋檐下啃着日本奶糖起哄:“咱们团长是属蜜蜂的,见着花儿就凑!”
突击队的老兵们正跟留守的弟兄比划伤疤。
机枪手李铁柱掀起衣服露出肚皮上的弹孔,新兵二狗子摸着刚结痂的胳膊直咂嘴:“俺这个是被掷弹筒崩的!”
炊事班老张抡着铁勺过来赶人:“滚远点比划,别把虱子掉锅里!“
钱伯钧好不容易挣脱包围圈,摸到厢房后墙根掏烟盒。
烟卷还没点上,苏婉清的地图卷筒就顶住他后腰:“下回再有这样的好东西,要第一时间上交,傻子才会同时给五个女生,还是互相当着彼此的面!”
女参谋的眼睛跳着夕阳反光,作战地图从袖口露出半截红蓝标记。
苏婉清离开不久,沈秋月又转了过来,眼里闪着让钱伯钧心悸的寒光,“听说你和苏参谋单独去逛县城了?”
“哪有,每次都是三个人,一次老邢,另外一次是铁锤!”钱伯钧赶紧解释,三个指头伸的特明显。
“两次?”沈秋月关注的重点,显然和钱伯钧解释的话南辕北辙!
重重的踩了钱伯钧一脚,转身离开。
钱伯钧感觉超级莫名其妙,老子在这里准备抽颗烟,怎么就这么难。
这两个小娘们是不是有病,管的事情真宽!
等钱伯钧抽完烟,回到前院时,突然听到众人爆发出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