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维之:……
陈总,你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德县土菜馆,开在西城一条狭窄的弄堂里。
真正的店如其名,一个字:土。
宁维之跟着陈涛进去的时候,还真的看到了一桌子的大爷大妈。看到宁维之,颤颤巍巍地互相搀扶着要站起来迎接他。
宁维之忙跨走几步上前扶住一个:“老人家别客气了。”
老奶奶眼角噙泪,紧紧握住宁维之的手:“均德矿厂,是我亲眼看着建起来的。当初我的三个儿子,两个孙子,赤着上身,绑着粗绳,下到矿井里,一点一点把石块背出来。那时候我的小孙子,才13岁。我每天晚上都在油灯下帮他挑背上的血泡……”
老奶奶有些哽咽,“宁法官,你帮我们保住了矿厂,我老太婆谢谢你!”
其他几位老者也应和着要给宁维之道谢。
灰发鹤颜的佝偻老人,特意从县城大老远赶到港城,就为了和他说这几句。
宁维之不是个特别感性的人,却也觉得胸中堵得满满的。
“老人家别这么说,是法律保护了均德矿业,和我没多大关系。”他说。
老奶奶还要说些什么,陈涛笑了起来:“有什么千言万语,都坐下来说嘛,小宁法官已经被我们请来了,逃不了!”
大伙儿闻言都笑起来,刚刚浓重的气氛终于活跃了一些。
上了几个土家菜后,一个老爷爷拿出自酿的米酒,说是请宁维之尝尝。
宁维之本来是不大喝酒的,但老人的请求他本来就不善推拒,而且自家酿的米酒尝起来甜甜的,也就陪着老爷爷多喝了几杯。
有酒有肉,乡亲们一下子热闹起来。
陈涛也显得很兴奋,拉着宁维之连干三杯:“宁法官,我活了这把岁数,你是我见过最仗义的。以后,你有什么事,只要我陈涛能使上力的,绝没二话!”
宁维之心中热热的,这种纯朴真挚的感情,他在港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于是他举起杯子,也闷头灌了下去。
吃完饭出门的时候时间还早。
但宁维之已经双颊通红,下台阶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从上面滑下来。还好有个年轻的伙计眼明手快,从背后扶住了他。
“小韩,你快扶稳了。”一位老奶奶道。
伙计小韩是店老板这个月刚招的员工,也是德县人。到港城来想当个白领,安安稳稳领份薪水。可连试了几份工作人家都不肯要他,嫌他学历低。
土菜馆店老板见他长的干净,就劝他到店里当几天帮工,一边赚点钱一边想办法上个夜大或是职业培训什么的。
酿米酒的老爷爷以前当过兵,自是海量,看宁维之的样子笑了起来,银白的山羊胡子迎风飘扬:
“我这米酒啊,喝着甜,但度数可不低。没想小宁法官这么不能喝啊。”
陈涛有些懊恼:“我该想到的,小宁法官是斯文人,和咱们不一样,哪会喝酒啊。”说完,他又叫了宁维之一声。
宁维之含糊地应了,看起来意识还算清楚。
陈涛道:“宁法官,我送您回去吧,您住哪儿?”
“开,开明街。”宁维之回答。
身后的小伙计道:“我就租在开明街旁边,要不我送宁法官回去吧?陈总您喝了酒不能开车,这里打车也不方便啊。”
“你?你有车?”陈涛问。
小伙子下了一格台阶,让宁维之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店里拉货的小面包,平时都是我在开的。”
小韩在土菜馆干了一月,人挺勤快的。店老板信任他,就把进货的事儿派给他干。店老板自己家走路就能到。便叫小韩每天晚上把货车开回家,第二天早上去菜市场能方便些。
陈涛看了眼走不稳的宁维之。
这位小宁法官脸长的斯斯文文,其实个子高还挺壮实,要把他扶回家,自己估计够呛。而且他还有这些老人要安置。
“你那货车,干不干净?”陈涛又问了句。
小伙子答到:“干净着呢,我每天都擦。”
店老板今晚就准备答谢宴了,土菜馆没有对外营业。就一桌,收拾起来也不麻烦,便对小韩道:“那你小心点儿送宁法官回去吧。”
小韩‘嗯’了一声,把宁维之架了起来,走下台阶。
乡亲们一起把宁维之送上小面包,一副十里送红军的恋恋不舍。
宁维之看着面有愧色的陈涛,缓缓笑道:“我没事儿,回家睡一觉就好。”
陈涛不放心,嘱咐小韩道:“喝了米酒不能吹风,一吹风就上头,一会儿爬都爬不起来,你把车窗关严实点啊。”
“好嘞。”小韩给宁维之系好安全带,自己到绕到前面上了驾驶座发动汽车,“大伙儿就放心吧,我保证照顾妥当。”
车里车外互相挥手道别。
总算把这顿答谢宴给吃完了,宁维之想。
他闭上沉重的眼皮,后脑勺靠在椅背上。
驾驶座上的小韩将车开得又慢又稳。
不一会儿,他看到后视镜里,宁法官歪着头睡了过去,便轻轻把车窗摇了下来。
……
穆夏被宁维之一条微信气个仰倒,一腔苦水无处可倒,想来想去,还是打电话给童郁。
童郁本来不想理这个‘渣男’,但想着他和宁维之两人隔了这么些年还能纠缠不休,如果说穆夏只是玩玩,也不大可能。
或许他只是没有宁维之那么认真罢了。
算了,穆死夏本来就是个啥事都不大认真的人。
和他纠缠上,算宁维之倒霉。
她拎着外卖到穆夏那儿,听他数落了姓宁的一晚上。
“你说,爷爷我这么帮他,对他还不够掏心掏肺,除了负责任,哪点对不起他了?”穆夏狠狠咬了一口鸡腿,接着道:“再说了,我这还没睡上他呢,就这么矫情,要真睡上了,还不上天?”
童郁一边心中默念‘对对对,爷爷你说得都对’,一边又给他递了一根鸡翅。
穆夏接过来,又是狠狠一大口,感觉像是把鸡翅当成了宁维之在啃。
穆夏大吃了一顿,心中郁气稍稍消解,他这两天点着卯去外婆家蹭饭,回来还要把没做完的工作补上,严重缺乏睡眠,这会儿打着饱嗝儿去补觉了。
童郁来穆夏这儿,既是来给Gay蜜当垃圾桶的,也是来躲催婚老妈的。
自顾自玩了一会儿游戏,便抱了条杯子,当晚就睡在穆夏的超豪华版大沙发上。
没想到她比穆夏睡得更晚,醒得却早。
第二天早上,躲在被窝里刷了一会儿手机的童郁忽然从沙发上弹起来,冲进卧室将穆夏大力摇醒:“穆夏,别装死了,快起来。”
“干嘛呀,大清早的鬼哭狼嚎的,让爷爷再睡一会儿。”蓬乱的鸡窝头从被子里钻出来一点儿,又准备钻回进去。
童郁照着他的脑袋重重一巴掌拍下,
“睡个屁啊,宁维之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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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奉劝各位朋友
无论喝了什么酒,都不要出去吹风。
否则第二天,会很后悔。</li> </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