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澄打开一个八音盒，里面有个跳舞的小人随着音乐不停旋转。文馨从小跟着恭王与各国使馆都打过交道，也是见过世面，因此对这些洋人的玩意并不稀奇。载澄又一一将水粉，香水等递到她面前，讨好她道：\"大姐，洋人的水粉，听说擦在脸上，比我们的滋润，还有这香水，冰冰凉凉的，最适合夏天用了，你试试。\"

文馨推开这些礼物，别有深意地问道：\"要送的东西，不光是给我吧？\"

载澄拿出一枚翡翠戒指，塞到文馨手里，朝窗子外的乌兰努努嘴。

文馨借着日光看了看，忍不住笑道：\"还真是出手不凡，倒是难得的翠种。\"

\"这个是我千挑万选出来送她的，一时也拿捏不准她的喜好，还求大姐帮我。\"

\"那你说说，倒是怎么个帮法呢？\"

\"自然是帮我说好话。\"

如意忍不住问道：\"贝勒爷是要……把她收房？\"

载澄说道：\"如意，你真是一点就透！不光是这样，我还要娶她做侧福晋，让她进得族谱，上得玉牒！要是阿玛不反对，大姐干脆好人做到底，让她做嫡福晋也行啊。\"

\"胡闹！\"文馨立即打断，\"你的婚姻大事自然是\'上头\'做主，就是阿玛额娘也未必说得上话，我看，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那……侧福晋，也不可以吗？\"载澄恳切地说道，\"你不知道，自打见到她那日起，我就魂不守舍，一颗心时刻在她身上。这辈子，要是能有这么个可人陪在身边，别说读书写字，叫我去打长毛都行。\"

文馨和如意不约而同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文馨：\"难得我们澄贝勒如此痴情，只是如今你还是读书的年纪，听懿贵妃说，明年大阿哥也该启蒙开学请师父了，少不得要在各位王爷中简派一人弘德殿行走。七叔醇王膝下如今只有一个女儿，这伴读的责任自然是落在咱们恭王府。\"

\"那不就是陪太子读书嘛！装装样子而已，让载滢去好了。\"

\"你……真是扶不起的刘阿斗。\"文馨在他的太阳穴点了一下，她的头转向窗外，轻叹了口气道，\"人家那么好的姑娘，要给了你，我还真替她叫屈。\"

\"大姐，你太看不起我了，我好歹也是个贝勒。\"

\"贝勒怎么了？哼，不懂得求学上进，只知道吃喝玩乐，等到洋人打进来，那时，刀剑无眼，什么贝勒奴才都一样！\"

载澄一怔，吃惊地看着文馨：\"大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又怎么了？\"

\"你你你，你说一个亲王格格，不对，现在应该是享着公主俸禄的宗室之女，居然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都是哪学来的？跟谁学的？\"

文馨愣了一愣，摆手道：\"走走走，别在我跟前碍眼。\"

\"可我那件事……\"

\"我自会问她，但成与不成，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什么话！你是她的正经主子，她当然得听你的。\"

\"如此一来，不就是仗势欺人了吗？咱们恭王府，可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文馨态度坚决，载澄自知无望，只好悻悻然地退出，临走又不甘心地加了句：\"别忘了，替我说好话，我可是你亲弟弟。\"

载澄刚一走，如意立刻笑了起来：\"这个澄贝勒，还真是个明白人。\"

\"怎么说？\"

\"格格自打认识了劈柴胡同那位，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贝勒爷倒能看出蹊跷，到底是手足连心。\"

文馨拿起载澄留下的那枚戒指，由衷叹息：\"他到底有几分眼力，乌兰确实不可多得。\"

此时，乌兰端着果盘进来，走到文馨面前放下：\"新鲜的杨梅，奴才放在玻璃盅子里一直用冰水浸着，格格用些消暑吧。\"

文馨拉起她的手，轻轻问道：\"方才澄贝勒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乌兰点点头，显得心事重重。

文馨：\"你又作何打算呢？\"

乌兰不语，如意提醒道：\"主子问你话呢，有什么就直说吧。\"

乌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澄贝勒厚待奴才，奴才是知道的。可奴才福薄，还请格格做主，奴才宁愿一辈子不嫁，伺候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