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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1/2)

江白鸦软软趴着,睫毛下压,密匝匝压住了瞳子。

“你心里是不是很不舒服,很恨楼远?”吴亦可忽然道。

江白鸦自问了会儿,没回答。

……其实也还好。

若是交换彼此位置,他也会这么做。

许久无音,吴亦可轻轻将里衣覆在江白鸦身上,自己坐于一旁,边给女婴喂奶,边道:“某知你心中不快,但某希望,你能谅解他,他并非真正恶劣残暴之人。”

这个“他”指的是谁,即使不说也明白。

江白鸦懒得说话。

他就趴在这儿,却还要谅解害他趴着的人,这是什么道理?

况且只是怀疑是细作,甚至不曾肯定,便下此重手,不是残暴又能是什么?

理解并非谅解,他能理解此行,却绝不会谅解。

就像他能继续跟苻行舟插科打诨,也能平心静和地相互假笑,却绝不会交心交底一样。

吴亦可猜出点江白鸦所想,道:“若楼远当真残暴、仗势压人,完全可以错杀一百,那你必定早已不在此处;若他真当你是细作在审,也不会只打你几军棍,你必定早已血流成河,也不会让某夜间匆匆赶来医治。”

良久静默。

他想了想,于是道:“某与你说个故事罢。”

“很久以前,有道边防告急,蛮人入侵,烧杀掠夺。守边军队缺械缺粮,穷得叮当响,然而在外族压迫下,更让人惶恐的,却是迅速蔓延的疫病。”

“那时大军开拔在即,各营却都有病患倒下,一个接一个,还未出征,每日伤亡人数却已不断增加。”

“少年郎,若你是统领将军,会如何?”

说到最后,吴亦可问江白鸦。

江白鸦不搭理。

遇到这种情况,当时该立时隔离、分区医治、对症下药、研究病原……可这是属于一个现代人的意识,古代怕是连隔离的道理都不晓得。

思维思路不同,没什么好说的。

头皮忽然被轻轻扯动,江白鸦“啪”地把那只手拍开了。

他斜眼看去,才发现是婴儿的小白手。

小孩儿撇撇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吴亦可眼疾手快给她嘴里塞了一块小布,让她磨牙。

然后叹气道:“……你是京城府里娇生惯养的少年郎,怕是不知边境苦寒又逢征伐疫病的可怕。”

江白鸦跟着斜眼看青年医者。

吴亦可继续道:“那时,某云游至此,身无长物,落魄难看,坚持的医法更是离经叛道——那统领将军却亲自找上某,丝毫不在意表象,只管让某放手去做。”

“于是某提出‘疠气’之说,要求将患者分区,隔批医治,以虎狼之药祛除病气,破而后立,方法可谓惊世骇俗。”

“……吴先生很厉害。”江白鸦终于开口,极少地一点不吝惜赞赏敬佩之情,“此法在当今世人看之是离经叛道,是惊世骇俗,但我想,或许不久以后,人们便会堪破,会钦佩先生的壮举。”

吴亦可却摇头:“壮举?不,与后来统领将军相比,某实在算不得什么壮举——更何况,那些人,也依然有无数仍死于疫病或汤药。甚至可以说,就是被某的‘离经叛道’所害死。”

江白鸦:“这世间,若想成事,就必须有牺牲,先生不必自责。”

“嗯?”吴亦可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倒是看得通透,难怪楼远那么喜欢你。”

江白鸦凉凉一笑:“是啊,他可真‘喜欢’我。”

不仅喜欢,还特别会“疼”人。

吴亦可听出嘲讽之意,不接话,自顾自道:“蛮夷不等人,兵部一封一封八百里加急地催,大军必须立刻开拔出战。军队里惶惶不安,病营里呻.吟不断,人员锐减,外头就是打砸抢烧……”

“该当如何?”

这样的仗,怎么打?

人头悬殊,可用勇气弥补;兵器不够,可取敌人之刃充盈;粮草不够,可速战速决,身后无退路,将士死孤勇。

可若军中人心惶惶,既牵挂后方战友,又担心自己染病,这,又当如何?

吴亦可自答道:“某问统领,‘该当如何’?”

“他答,‘不如何,按令出征’。”

——军令如山,撼动不得。

江白鸦下意识将自己代入那统帅的角色,自问道,换做是我,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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