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音乐最高潮、刘邦即将大胜时，他忽然道：“琵琶拿来。”

“嗯？”

江白鸦脑中虽疑惑，还是马上把那把假琵琶递过去。

苻行舟目光暗沉，便在接过的那一刻——

那假弦被轻轻拨动一下。

——顷刻间，风云变幻！

随着一声巨大的破裂之响，查尔达手中那把五弦琵琶一弦崩断，音散境消。

断弦砸在查尔达左眼，随着一声破空之音，宛如鞭响，随之而下的，便是喷出的献血。

连贯的乐声戛然而止，余音仍在绕梁，弹琴的人却已经血流如注。

那胡人发出一声痛极的嘶吼，仰天倒在地上翻滚，半天起不来。

渗人又触目惊心。

于是高祖不像高祖，霸王不像霸王，演奏之人，更是反倒像个翻不过身的王八。

马上有人把他按下去治疗。

慕容惊终于没了笑意。

苻行舟还是那句话。

“……手滑了。”

江白鸦愣了一瞬，忽然便反映了过来——

音，是会共鸣的。

相辅相成的声音会有杀伤力，而相冲的音……更是有近乎恐怖的毁灭力。

现代，就有音波的很多能事。

苻行舟便是看准了这一点，虽然假琵琶声音轻，又松懈，偏偏是噪音，又与那铿锵之音相冲。

不但如此，他还故意在最“具毁灭性”的时刻，算准时机，谋定而后动，手段近乎狠绝。

这一下，便将一切都弄的土崩瓦解。

这时机……说是天衣无缝也不为过。

耳边闷雷消失，江白鸦终于得以松一口气。

才发现背后都被冷汗浸湿了。

苻行舟轻声道：“无事？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江白鸦摇头。

苻行舟于是将假琵琶还回去，嘴里并不轻地“嘟囔”。

“这琵琶，不好，弦极是松垮，毫无肃杀之感，倒确实是远不如那把琵琶。”

江白鸦没忍住哼笑了一下。

——这话说得，联系眼前之景，不就是讽刺查尔达搬起石头砸自己的眼睛？

慕容惊深吸一口气，道：“将军不愧是渊人，这般小人行为，手到擒来。”

顿了顿，又继续道，“就像弹的那‘楚霸王’，说是霸王，不过是个心志不坚又喜逃避的小人，败了仗，打不赢，还怨天亡楚，要通过施手段——杀女人、自刎，才造就自己的名声，远不如刘邦那般坦荡。”

苻行舟拍拍手，眼中有促狭的光：“可惜啊，可汗这假刘邦，到底不是真高祖，自然不比霸王。”

慕容惊气极反笑：“好，好。”

而后视线瞥向正拨弄着假琵琶的江白鸦，“素来听闻大渊《别姬》一折子很好，这位大家可是会？”

江白鸦想也不想便道：“不会。”

慕容惊看向苻行舟，眼中已是有些危险。

苻行舟也看向江白鸦。

江白鸦才忽然想起，眼前这男人已经把自己吹成了“大家”，大家自然不可能不会，这般说，就是故意不给慕容惊脸面。

苻行舟可以明着下大胡皇帝脸面，因为他们的地位相对对等，江白鸦却不行。

大渊与大胡的和平不过是表面和平，随时有可能撕裂，两人的明争暗斗目前只是暗地里，却不能放到明面上。

如果一个优伶都能说“不”，那么，慕容惊完全可以做文章。

而事实上，大渊目前的国力，是打不过这群蛮子的，因为朝堂不稳——内不安，如何攘外？

至少不能明着来。

慕容惊道：“虞姬，你也不会？”

——《别姬》，便意味着楚霸王兵败，一溃涂地。

而戏文的内容无法改变。

简直是打苻行舟的脸。

江白鸦半眯起眼睛。

这一出戏，高祖已退场，霸王雄心在，似乎就差个不得不唱败霸王的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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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的*出自《琵琶记》，忘记标了。

慕容惊宇直姐控，不会要鸽子的，但马上就要写到真的觊觎鸽子的那位痴汉仁兄了，我好鸡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