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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危托孤(1/1)

十月,金陵城内正值深秋,更深露重的夜晚已不复盛夏的光景,江边的枫树叶子已经变红,零落的到处都是,飘到江水上,往来的渔船上已经升起碧绿的青烟,想是渔人正在煮饭,一时间河上炊烟袅袅,朦朦胧胧。在河上的一所渔船上,一位半老不老的娘子正在船头做饭,只见她穿着青布粗裙,头上插着一枝素银簪子,随便挽着一缕青丝,双眸间一点精光,此时正在船头做饭,一壁做饭一壁唤那船头的渔夫,渔夫好生魁梧,放下钓竿,拉起渔网,放置床头归置好,答应着走至她跟前,那妇人便端了一碗薄粥给他,温柔道:“你累啦,却歇歇再吃饭罢,我去看着孩子。”那渔夫虽是粗人,却也懂得疼她,傻愣愣道:“我不累,这点活计还作得,累甚?倒是你忙了一天,且和孩子歇着去罢。”那妇人羞涩一笑,缓缓走至船中,只见船内睡着一个婴儿,大约不足一岁,此刻正在酣睡,白腻的脸上似擦了胭脂一般,很是玉雪可爱,到不像是普通渔家的孩子,那妇人轻轻为孩子掖上被子,随即自己也躺在孩子身旁,轻轻卧下,生怕惊扰了孩子,少时,那渔夫用完了饭便进来,拿了一床铺盖又出去了,那妇人阻拦道:“如今不比夏夜里,夜深露重的,还是进来睡罢。”那渔人道:“想来晚上也无碍的,旁人瞧不见,我正撒了一网,正要夜里看着咧,不然明天可没甚吃的了。”那妇人听闻,也就不说话了。次日,那渔夫将船湾在岸边,要往市集上去贩鱼,临走对妇人嘱咐道:“我去贩鱼啦,你小心呆在这里,可别乱跑,遇到人不要理他们,自己小心点。”那妇人笑道:“我怎的乱跑?想来事已过去了那样久,料想无碍的,且我这打扮,旁人也不轻易认得,你且放心去罢,早些时候回来。”那渔人憨憨笑着挠了一下头皮道:“今儿个贩了鱼可有银子了,你倒是缺甚么不缺,我就买了家来。”那妇人听了,走至里舱,出来时手里却多了个白玉手镯,看着不似俗物,那妇人道:“你拿了这个去,到隆庆典当行,少说也得换几十辆银子,扯上几尺好料子,要用蚕丝织成的,正经的名字叫做“云锦”,给这孩子做几身贴身衣裳。”那渔夫答应了便走,到了市镇上,贩鱼得了一些银钱,便拿着那白玉镯往当铺上走,谁知那当铺小厮见是个穷渔人,心道:“这穷渔人有甚么好东西了几文钱的买卖不做也罢,况他臭烘烘的,满身的鱼腥味,要是薰到别的客人老板可要生气?于是也不待他进来,便道:“本店今日不做生意,客官请罢。”那渔人到也不笨,知他嫌弃自己腌臜,若是往日,也不在意他人眼光,离开便是,只今日受妇人的嘱咐,必要进去才是,只得分辨起来:“你这贼小子,这青天白日的,店家明明开着大门,怎得不做生意?可不要哄我老实人!”那小厮斜睨着眼睛,道:“我们店只做大生意,自然不理会芝麻小钱,况你这穷渔人,有甚值钱的宝贝?便是有,也是沾了腥臭味的,我们店里可容不得这腌臜气味,若薰坏了旁的值钱宝贝,可还得了,你还是走吧,没得在这里打嘴现世的。”那渔夫年少时性情刚烈,不喜欢金钱的腌臜气,又不愿屈服于人,便寄身江河,以打渔为生,最是逍遥自在,一时间受了这话,脑袋又笨,嘴角又粗,只气的脸色发涨,登时便说不出话来。可巧这一日是市集,摆摊的,挑担的,卖果子的,扯衣服的,满满当当一街的人,本就热闹,此刻更是站在一旁看热闹,中有暗暗嘲笑渔夫的,亦有气那小厮狗眼看人低的,这样一来,那渔夫更是恼羞成怒,赌气自怀里掏出一个描金盒子,打开来却是一只白玉手镯,泛着盈盈光泽,内中有人识货的,认得是上等的和田玉制成,又不免疑惑,只默默重新打量这渔人。那小厮见那渔人拿的白玉手镯不含一丝杂质,细腻莹润,到像是和田玉制成的,一时间到诧异起来,这样一个穷渔夫怎的有这样好的手镯,一时被打嘴,脸上登时下不去,眼睛一转,便道:“你这渔夫怎会有这等物事?想来定是........偷的!”众人听了,亦是纷纷纳罕,心中一想,却也不错,一时间看着那渔人,看他如何分辨,谁知那渔人涨红了脸,却又不好说出是妇人的,又悔自己方才不应赌气,此时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众人的疑问便更确信了几分,那小厮见如此,得意非常,那渔人却不知如何是好,向来今日不但典当不成。可能还要吃着盗窃官司,一时又想到妇人与孩子在船上等他,焦急非常,就想离去,谁知众人见了,只当他真个是个贼子,当众就要被戳穿,拉他去见官,正拉扯间,一男子上前道:“各位不必如此,这渔人曾是在下的仆人,那镯子原是几年前他在我家里当仆人时我赏他的。”众人听说,忙打量这说话男子,见他衣饰华丽,到也信了三分,一时之间便作鸟兽散,那小厮也觉没意思,转身走了。渔人见眼前这位公子神气爽朗,竟敢身着朱红衣物,想到自己并不认识这等样人,他为甚救自己便问道:“渔夫我与大人并不相识,方才为甚要替我解围?”那男子道:“我可不是甚么大人,你不识得我,我却识得你手上的白玉手镯,那曾是我一位故人之物,不知怎得却到了你的手里,如今我便寻她不得,你是从哪得到这手镯,不如卖于我可好?”那渔人听了,大惊失色,慌忙道:“这是小人......这是小人家传之物,如今不卖了,不卖了!”说着,慌慌张张便走了,及至到了城外,见那公子不曾跟来,方才舒了一口气,买了些菜蔬,便往渔船停泊处走去,回到船舱,妇人见他并未买回衣料等物,便问端底,渔夫道:“别提啦,今儿个真晦气。”于是把方才在典当行外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妇人,妇人听了却气的骂道:“这小杂种,这般狗眼看人低,想来往日那隆庆典当行的老板求了我去我也不肯,今儿就这么着!□□的都是些甚么人,若有来日,皮不揭了他的!”又问后来怎的,那渔夫便将有位公子如何解他之围又如何说认识他这镯子说了,那妇人听了,登时由怒转惊,忙道快将船开至河上,两人便急忙调转船头要远离城内,忽然听到一阵笑声,一位身着朱红长袍的公子已然站立在船头,笑道:“一别几月,虔婆怎的如此怕我?想来我翎羽竟是个吃人的妖怪了?”原来这妇人便是那群芳楼中的虔婆,这公子便是翎羽。翎羽见到昔日群芳楼中的虔婆竟变成了眼前这个荆钗布裙,洗衣煮饭的粗妇人,自己又便寻群芳楼不得,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甚是惊讶,不知自己只离开的这短短几月间,究竟发生了何事,甚是诧异。原来那日翎羽自群芳楼中与头牌尹尹姑娘别后,三日后又来到了楼中,想让那尹尹姑娘兑现诺言,好生伺候他一日,那尹尹姑娘到也真是一诺千金,道:“不知公子是喜欢听曲儿还是喜欢看舞儿啊,,说出来,好让小女子献艺,”那翎羽见状,有意戏弄她道:“我甚么都爱,又甚么都不爱。”尹尹奇道:“这如何说的?”翎羽笑道:“若是姑娘你唱的曲儿,跳的舞儿,我便都爱,若不是姑娘你唱的曲儿,舞的舞儿,我偏又都不爱。”尹尹听了,纵然纵横沙场多年,不免脸上现出一层红晕,到不生气,却道:“今日我既答应了公子好生伺候你一日,你有甚要的,只管说就是了,何必玩这小花样哄我开心。”翎羽一边吃茶一边冷笑道:“我这才不叫小花样,顶多是哄哄你,你却费了大花样,诱我来这里,我到不知为何了。”说罢,便盯着尹尹,尹尹见事被他看破,竟无一丝心虚,放声大笑道:“早知道你是这等聪慧人,怎生瞒得了你,但却不知,你是何时看出破绽的?”翎羽亦放声大笑道:“你到坦诚的紧,我只道你另有目的引我来这里,被我戳破定然心虚,不想竟如此大方承认,这性子我倒喜欢,比岛上的那些女子强多了,痛快!”说罢,饮了一口酒,那尹尹亦学他样,饮了一口酒,笑道:“我柳尹尹做事最有担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我最烦那扭扭捏捏样人,明明心里有疑惑却定要做个九曲心肠,说话吞吞吐吐,听的我冒火,今儿碰到了你,痛快!”说罢两人相视一笑,那尹尹道:“公子不必疑心,我自那日在秦淮河畔泛舟偶然间见到了你,一身朱红长袍,俊美异常,想到我金陵城中并无此等样人,定是外乡异客,心里又着实.....又着实喜欢的紧,想来定然不知道这群芳楼个所在,又怕你知道群芳楼之后,嫌我腌臜,不肯前来,故而命两个龟奴在酒楼里闲话,一则引你前来,二来知道我是花魁之后,又不甚轻薄于我,”翎羽生平机警非常,最不轻易信人,但却最喜人夸奖自己的容貌,二则对方又是美貌女子,一时之间心里得意,便信了三分,笑道:“我翎羽却有一个见人不忘的本事,那长痣龟奴那等样,想不记得也难,只是他说的话,却也是实情。其实姑娘何必大费周章,凭你这等美貌,我就是受骗也来着了。”那尹尹一时之间羞红了脸,两人畅谈至晚,翎羽喜她真诚,尹尹喜他直率,一时之间两人竟将对方认为知己,那尹姑娘要服侍翎羽入睡,是夜温存缱绻,尹尹本欲多留他几日,谁知那翎羽是奉命办事,此刻便要赶着回去复命,次日便走了,待的回到岛上复了命,百无聊赖,便想到金陵城中有一位故友,特来看她,此时已是几个月后,不想那群芳楼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找不到,尹尹姑娘更是不知所踪,翎羽心下奇怪,住在金陵城中打探消息,谁知众人对群芳楼都是讳莫如深,闭口不言,正不知去何处打探,正巧今儿日是市集,远远便见到一堆人围在典当行门口,不知有甚么好玩的事,便上前来看看,一眼就认出了那渔人所拿白玉手镯正是尹尹的东西,心下大喜,总算是有尹姑娘的消息,谁道那渔人见了他如临大敌,自己到疑惑起来,便悄悄随着他前来,这便看到了这一幕。

那虔婆见到眼前的人竟是翎羽大公子,一时之间又惊又喜,道:“公子又到金陵来玩啦,可怜老婆子不能侍奉公子啦。”翎羽正要问她到底发生了何事,“虔婆,这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你怎得落得如此下场,群芳楼呢?尹姑娘呢?”虔婆听见问,叹了口气,抹了一把泪,道:“没啦,都没啦,这半辈子的心血全没啦!别的不说,今儿个这等惹人注意,还是离了这里我再细细告诉你。”说罢便和那渔人开船往河上驶去。船舱里虔婆泡了一壶茶,搜寻了两个旧日所用的青玉茶杯,给翎羽到了一杯,这才缓缓说道:“公子可还记得那日让我们尹姑娘伺候的那位钱大全?”翎羽道:“自然记得,不是最后被我打的屁滚尿流的跑了么,怎么,竟是他赶了你出来?我瞧竟不是平常的商贾?”虔婆叹道:“那一行人中,就只是他却有个靠山,正是人人都怕的周纪周大人,那日他在群芳楼中受了气,正不知怎么发泄,可巧那周大人往金陵来办差事,那淫贼好色的紧,正要找个寻乐的所在,那钱大全想到那日在群芳楼中受的气,撺掇着那淫贼来到我楼中,那淫贼在我楼中淫便姑娘,丫头侍女,还杀了几位姑娘,抢了姑娘,后来竟把我那楼封了,再不许开张,老婆子迫不得已,流落在这里,假扮成渔妇掩人耳目,生怕被人发现,小心的过活。”翎羽听了,默默了半晌,笑道:“哦,是吗,我竟不知纵横了几十年的群芳楼竟然会败在一个周大人手中况且早就听说虔婆子你似乎与官场中人渊源甚深,那周纪却也与你并无深仇大恨,顶多就是好色,纵使要毁你的楼,也需有所忌惮,虔婆,翎羽我为找寻故人而来,你却不肯以实情告之,既如此,我还是离去罢。”虔婆脸上一红,见自己的谎话被戳穿,不由的叹了一口气,道:“公子且留步,实乃因为此事关系重大,一个不小心,我便要背上罪名,连自身尚且不能保全,这才不予以实话告之,了不得,我活了这样大年纪,如今落魄至此,还有甚么放不下的,说出来也无妨。”说着,便将那日群芳楼中事告诉了翎羽。

原来那日在群芳楼中,那周纪要头牌花魁尹姑娘伺候,尹尹姑娘走出来,上前与他见面,两人皆是一惊,原来,那尹姑娘识得那周大人,正是几个月前害死了自己丈夫的淫贼。原来这尹姑娘原名唤作柳依依,在群芳楼中逍遥自在,一日,一位商贾看中了她,执意要赎她出去,作为老婆,柳依依姑娘感念她的诚心,便告诉了虔婆,出去作了那商贾的老婆,两人婚后便离开了金陵,来到湖广,做起了小营生度日,日子倒也和和美美,一日,却碰见了周纪,那周纪见娘子美貌,意欲抢夺,就给那商贾安了个贩卖私盐的罪名给抓起来,那商贾见大祸临头,动用了自己做生意时积攒的所有故友,勿要保护自己娘子离开,那柳依依方才逃开魔掌,隐姓埋名了一段时日,那周纪便找娘子不得,一时气愤,下令处死了依依丈夫,柳依依独自一人孤苦无依,不能过活,于是便悄悄潜回金陵,回到了金陵城中,做她往日的营生,因怕被人发现,就改名作尹姑娘,谁知今日却在这里再次碰到了那周淫贼,此时两人在厅上相见,一个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儿看你这小娘子逃到哪里去。”一个又惊又气,侍从见到周纪如此,知是合了心意,连连称喜,那周纪笑道:“这小俏寡妇如今却在这里,快跟了我去,好多着呢。”尹尹气绝,道:“你这狗淫贼,害死我丈夫,还让我去伺候你,趁早歇歇心,姑奶奶我今天哪怕是死了,也要让你这贼子尝尝姑奶奶的血是酸是辣!”侍从听到自己的长官竟然被风流女子怒骂,一时之间气急,纷纷拔出大刀,眼见就要一触即发,却听到一女子中气十足说道:“爷们今儿要来寻乐,我虔婆自然要让你们快活,若是想来杀人,我倒要瞧瞧,多大能耐,周大人,你今日屠了我这楼事小,却不知胡大人要怎样与你算账?前些时候你打伤了吴大人,如今又得罪了胡大人,你可知........”那周纪听虔婆如此说,顿时怒火中烧,气极反笑道:“他胡吴二人自来便是一党,我可曾怕过?你到快去明白告诉那姓薛的,只说我周大爷今日便要屠了这楼,看他怎的?”说罢便命人道:“小子们,挑你们看上的娘子家去做粉头儿,余者便充作丫头小厮,敢有反抗者,杀!”众人听了,巴不得一声,抢的抢,打的打,杀的杀,群芳楼中一时之间哭声,惨叫声,求救声不绝于耳朵,虔婆见了,忙从暗道逃将出去,次日来看时,却见人去楼空,从此群芳楼一去不复返,一时又打听众姑娘的去向,一时又气不过,找到心腹小厮,命他连夜前往帝都报信,一时又怕那周纪找来,便在这河上佯装渔人渔夫,掩人耳目,苟且过活。翎羽听完,一时气愤,道:“虔婆可知尹姑娘现在何处?我去救她出来。”虔婆叹道:“众姑娘均在周府中,我劝公子竟是别去了。”翎羽奇道:“这是为何?难道你竟由人这等欺负你楼中姑娘?”虔婆道:“这也是没法的事,你道那自帝都回来的小厮如何说?”翎羽道:“怎的?”虔婆叹声气道:“想来公子也听过楼中不少事,便是没听过,却也知道这楼十几年来还未曾有人能撼动的了罢!你到是为何?那胡大人原是老婆子幼时的玩伴,一朝随着圣上靖难,谁成想,一朝事成,自然是功不可没,所以全仰仗着他,这楼十几年来才这般风平浪静,老婆子原想就此了此残生,谁知正是‘天上白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那圣上偏信周贼,就连胡吴一党差点被他治罪,眼见是不成的了,那厮又仰仗权势,势必要把胡吴一党根除干净,怎可能放过我?此是其一,”翎羽问道:“还有甚么?”那虔婆四下张望了一番,又避开渔夫,悄悄向翎羽道:“那周贼表面上作威作福,奉皇上旨意督察江南各省的私盐,实则.......实则.....却是皇上派来监督各省官员,排除异党。”翎羽恍然道:“这么说来,这姓周的便是假借皇上旨意,以权谋私,前来根除素日与他不和的官员,所以群芳楼之祸,看似偶然,实则...”“实实是躲不过的,这不,我因怕被人斩草除根,这才乔装改扮作渔妇,隐藏在这江河之中,苟且偷生。”说罢便落泪。翎羽心中晃过一丝疑问,但见虔婆哭的伤心,也就罢了,虔婆哭了道:“你若真想去,便悄悄的看一眼就罢,若有幸找到尹姑娘,告诉她,小妮子一切安好,让她放心!”翎羽奇道:“这婴儿便是尹姑娘的女儿么?”虔婆道:“可不是,尹姑娘托我照顾这小妮儿,你看看她。”翎羽见那婴儿正在酣睡,皮肤白嫩,眉眼间隐隐有些柳姑娘的影子,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小脸。

那虔婆道:“早几个月前,那周贼在金陵城里大兴土木,建了个周府,我实在是为了避开他的耳目,这才隐姓埋名,在这里扮作渔妇,勉强度日,只盼将这孩子养大,也算不辜负了她娘舍出命去救了我们一楼的人,”说毕,便拿袖拭泪,翎羽见了,一时道:”那尹姑娘现在便在周府么?”虔婆道:“几个月前我曾去看了一眼,虽然那周贼残暴,对女人到还好,瞧着她的样子,到也过得去。你虽武功高强,可架不住府里人多,只悄悄的去,”翎羽听了,便道:“虔婆你放心便是。”

是夜,月挂中空之时,只见一名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游走于金陵城内的屋顶,虽然深夜寂静,街道上偶尔有一两个晚归的行人,也不曾发觉自己的头顶有人穿梭,只见翎羽身轻如燕,迅捷异常,行云流水般的穿梭在各个房屋之上,不一会,便找到了周府之上,虽是深夜,但府内仍有大批家丁看守,翎羽心道:“那虔婆说的果然没错,这周府当真是轻易进不得的。”好在他身手矫健,终于搜寻到尹姑娘的住处,只听里面的婢女道:“夫人用完茶便请安歇吧,奴等退去。”之后,那婢女便从房中缓缓退出,那房中女子正欲熄灯安睡,突然窜进一个人影,着实吓的不轻,正要惊呼出声,一把被翎羽捂住嘴,不得动弹,等看清来人是谁后,不禁又惊又喜,一双媚眼中竟含了雾气,翎羽放开她道;”一别数月,尹姑娘在这里好生快活啊,到叫我找的好生辛苦。“尹尹哭笑道:”那是自然,这里白日里不少人伺候,日子倒是轻松惬意,黑夜里也不安宁,惹得那些俊俏公子悄没声的偷偷进来,可不快活吗。”话毕,两人均是相视一笑,虽分离几月之久,中间变故无数,仍似先前一般,尹尹道:“想是已经见过了虔婆,我那小妮子可好?”提及女儿,再也忍不住方才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落将下来,“翎羽最是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他怀中抱着的女人哭,一向冷静的他竟着了慌,不知该如何是好,忙伸手逝去那双媚眼之下的泪,不料越是擦拭那泪珠越是止不住,无奈之下,翎羽吻过她的双眼,鼻翼,逶迤至唇边,方才还假装坚强的尹尹此时再也忍不住,全身瘫软在翎羽的怀中,闭着眼享受着思念已久的人的温柔亲吻,末了,翎羽道:“走吧,这里再好,终是呆不得的了,如今要委屈尹姑娘跟我到那个小破海岛去了,嫁鸡随鸡。”尹尹听了,颤声道:“好,少不得委屈了,跟你去便是。“说毕,翎羽便一手抱着尹尹,一手抛出钩爪,只听得一声轻微声响,钩子勾到了屋顶的石雕,翎羽一飞身,便轻飘飘的带着尹尹飞至屋顶,两人抹黑从周府离去。

夜晚的湖面甚是宁静,虔婆打发渔夫和孩子睡着之后,细细盘算着翎羽此去的安危,想那翎羽的性子最是不羁,倘或一时兴起,在周府里胡闹,被发现了可怎么是好?一则又担心尹尹的安全,此时正如针扎似的坐在船头,往远处张望,无奈却丁点人影也看不到,突然,只见从黑暗中窜进两个人影,虔婆一看,不禁又惊又喜,原是翎羽和尹尹,虔婆吓道;”羽公子你怎得如此大胆,你,,,,,你把尹姑娘从那府中偷出来,一旦被那周贼知道,怎会与善罢甘休?“不待翎羽回答,一面又忙唤起渔夫,令他即刻开船,要往远处开去。翎羽见状笑道:”虔婆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我带着尹尹走时,并无人发觉,即便是明日早晨,那姓周的发现了,我们也早都远离了这是非之地了,你怕甚么?”那虔婆对尹尹道:“好姑娘,我的儿,你可受苦了,在周府这么长的日子,那周贼可曾为难过你?”尹尹亦哭道:“妈妈放心,那周贼见我刚烈,倒也不甚欺负我,日子到还过的去,只我那女儿如何了,我柳尹尹一生无牵挂的,只日夜想着这小心肝。”说毕,罕见的用帕拭泪,虔婆听了,忙道:“你跟我来。”随即引着尹尹来到内舱,与女儿一别数月,此事尹尹再三拿手抚摸着女儿幼小的脸庞,此刻的她正在酣睡,皮肤白嫩,甚是可爱,尹尹见了,喜极而泣,忙对虔婆道:“多谢妈妈费心照料,妮子安好,我,,,,我竟不知该如何感谢妈妈!”言毕,竟要俯下身去行大礼,那虔婆见了,忙搀她起身,道:”我的儿,你何须如此,我能替你照看她也是我俩的缘分,更何况我待你如亲人般,我只当她是我的亲外孙女,快休如此。”言毕,忙把尹尹搀起来,看着外面的翎羽道,“不怪妈妈多嘴,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活?”尹尹道:”妈妈,我自入了周府,便没想过以后,我只当残生都要,,,,都要受着折磨,实实没想到翎羽竟能找了来,把我救了出来,我到不知怎么办才好了。”虔婆叹口气道:“羽公子是个长情之人,他救你出来,是你的福气,那,你要跟随他而去吗?”尹尹却有些伤心道:“且过了这两天再说罢。”虔婆也点头道,也好,随即端了茶水给那渔夫递去,尹尹替女儿掖了掖被角,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入睡,突然感觉到腰间被人拢住,一双温热的手从后方拥住了她,一股熟悉的杜若清香,不用说,此人便是翎羽,躺在翎羽怀中,尹尹只觉得说不出的安心宁静,正是漂泊惯了的风尘女子从不曾有过的感觉,翎羽轻轻咬住尹尹的耳边道:“放心,我既救了你出来,必定会护你母女周全,从尽往后,你只跟着我便是。”尹尹却并不说话,只安心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渐渐的,翎羽的唇便吻过尹尹的脸颊,脖子,手也不安分起来,隔着薄薄的衣衫,尹尹能感受到他的双手的温度,而此时,杜若的气味也愈发浓烈,尹尹忙按住那双手,挣扎着挣脱翎羽的怀抱,翎羽一脸委屈的看着她,尹尹白皙的脸上染着一层红晕,尹尹声如蚊蝇道:”虔婆他们还在外面,你,你,先忍这几日,等船靠了岸再。。”翎羽到难得见她这副娇羞模样,忍不住要逗她,越发凑近道:“再怎么样啊?”却看见她的嘴唇泛着青色,忙道:“可是夜里冷的?怎么嘴唇泛着青?快披上这件大氅,”尹尹闻言却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倒是没想到这夜里这么冷,”就势接过翎羽的大氅披了,躺在翎羽怀中深深睡去。

第二日清晨,周府内,丫鬟端着手巾,热水,青盐,玫瑰花瓣等物恭敬的候在房外,却迟迟不见屋内的人起床,几个丫鬟都有点等的不耐烦起来,但却素知她的脾气,谁也不敢前去敲门,只得再一次道:“夫人可否起床?让婢子们伺候夫人梳洗。”里屋却无一点声响,几次三番都是这样,终于,其中一位胆大的婢女上前去推门,只见屋内被褥整整齐齐,屋里却空无一人,吓得手中的玫瑰花瓣散落一地,忙对身边的婢女说道,快去通知老爷,其他婢女见夫人不在,亦是吓得不轻,忙跑着去向老爷禀报,周纪听了,到不十分意外,只冷笑道:“好啊,终究是让她逃走了,我道是你能逃出我的手心,才算的你的本事,哼哼,”随即传唤随身侍卫等,命搜查整个金陵城,客栈,驿馆,酒楼,妓院,包括普通人家都不曾放过,一时之间,金陵城内又被弄的人仰马翻,却便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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