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伟愣了一下。从现场没有多少血迹来看,凶手的确完美避过了颈部所有大血管,这其实是不容易做到的。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国伟不解道。
梁浩忽然发现,这孩子脑筋卡起来也是挺愁人的,拍了他头一下,说:“你割个颈动脉试试,看会不会溅一身血。”以颈动脉的血压,一旦血管破裂,出血一定是喷射式的,少说也可以喷个几米,凶手一定是近身袭击,就更躲不开,而凶手带着一身血迹就很难逃离现场了。
“也许凶手是从背后袭击的呢?”
“从背后确定气管位置,难度更大。”梁浩耐着性子说:“而且以颈动脉的出血速度,现场一定有大量血液,那么凶手在毁掉尸体双手的时候,仍然可能沾上血。”
国伟点点头:“所以毁掉尸体双手对凶手来说是个必不可少的关键性动作。可是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梁浩白了他一眼:“目前这条信息没法做突破点。你要那么有精神,不如查查厉明近期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与医药相关的人物。”
“是。”国伟立正答道。从凶手割断死者气管却能避过颈部主要血管来看,这个人应该对人体构造有着相当的了解,很可能是学过解剖的人。那么这个人最可能的职业就是与医药相关的职业。可是厉明一个无业游民,跟这些人会有什么交集?
国伟临走前忍不住问道:“头儿,你觉得这个案子跟之前周渠的那个会是同一人作案吗?”
梁浩点点头:“那个案子还在保密期,信息没有披露,而且由于刚刚发生,还没有媒体介入,不太可能是出现模仿者,大概率是同一人连续作案。”
国伟有些疑惑地说:“可是这两个死者的共同点是什么?”
一个知天命之年的汽修工人和一个二十多岁的无业游民,会有什么共通之处?为什么凶会选择这两个人作案?
这也是让梁浩感到不安的地方。很多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都是随机作案,如果这个凶手毁掉死者双手只是在满足某种变态的心理需求,那么很可能是随机选取的对象,并且还会继续作案。
梁浩从抽屉里翻出张石平市的地图,将两个事发地点标记出来,觉得更加不解。两个事发地点相距十几公里,从石平市居民的一般活动范围来看,不像是凶手在心理舒适区作案。
梁浩打开网页,搜了一下地图。这两个事发地点没有直达的公交,换乘需要坐二十多站才能到达。
国伟看着梁浩的搜索,问:“有没有可能是地铁?”
梁浩白了他一眼:“异氟烷有强挥发性,不可能事先倒出来,肯定要装在密闭容器里携带,根本过不了地铁安检。去查一下案发地点附近在事发时间段里有没有停过陌生车辆。”
梁浩吩咐的两件事查起来都很繁琐,饶是国伟,也用了四天时间。
“头儿,厉明的联系人里面没有发现医药行业的人,通讯记录里也没有发现疑点,他近期甚至没有去过医院看病。”国伟汇报道。
梁浩点点头:“那可疑车辆呢?”
“厉明住的筒子楼没有物业管理,”国伟说到这,梁浩腹诽,这不废话吗,这种地方能有物业?只听国伟继续说道:“由于疏于管理,筒子楼附近也没有监控摄像。最近的摄像在胡同口,但是那条胡同是两头通的,人流量不小,没法做人员排查。”
“周渠出事的小公园呢?”
“小公园附近没法停车,再远的距离附近有不少商业街,不太好排查了。”
梁浩蹙了蹙眉,又是这种情况。现场留下线索很少,既无法锁定嫌疑人范围,也没有任何有明确指向性的证据。
除了一件事。
梁浩正想着,只听国伟说:“而且,我查了最近的报案记录,没有医院或者药厂报案丢失异氟烷。”
梁浩点点头。如果有人监守自盗,这么小的剂量,不难瞒天过海。他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这会是一个突破点。然而,至少可以推断出凶手的职业。
“两起案件的被害人有什么联系吗?”
“没有查到任何联系。”
梁浩点点头:“知道了。”
国伟走后,梁浩盯着办公桌上堆的两摞案情报告出神。他有种感觉,这大半年来连发的案件背后一定隐藏了什么。可是,是什么呢?
梁浩回家已是深夜,开门发现餐厅的灯还亮着,辛然正在餐桌旁等他。
梁浩有些意外地看着辛然问:“有事?”
“吃晚饭了没?”
梁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翻了一晚上的卷宗,忘了吃饭的事。被辛然这一问,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
“没。”梁浩回答着,有些期待。辛然不是说废话的人,他这样问应该是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