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亦还想再问些什么，见楚决明面色有些怪异，知他不愿多言，便抿了抿唇，也不再多问。

楚决明见徐子亦似乎想起身收拾这一片狼藉，只一挥手将徐子亦按在床上，道：“你好生躺着，一会由我收拾吧，我先坐会。”

徐子亦见楚决明与从前大不相同，心中疑惑也不想多问，便只点了点头，也不言语。

一段沉默，整个屋子里只能听见两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和窗子外轻缓的风声。

“我的毒，是不是九迟下的？”徐子亦琢磨了琢磨还是问了。方才他早就醒了，楚决明和九迟的对话也听的八九不离十，他们言辞之中他多有听不懂的地方，但大约还是明白，楚决明知道九迟给自己下毒的事。

果不其然，楚决明丝毫没有惊奇之色，反倒意料之中的笑笑道：“是，但不是下的，是种的。”

“种的？”徐子亦挑眉。他只知这毒能下，倒不知毒还能种，这世上唯一能“种”的毒，怕是只有蛊毒了吧？除非这个九迟懂南疆蛊虫之术，并且十分精通，否则他怎么能在众人根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将蛊虫种在自己身上呢？徐子亦想着，不由得眯了眯眼，这个九迟瞒着的事情看来不少，只是崂山弟子都太过相信于这个大师兄，反倒遗漏了他这么多把柄。

楚决明眼看着徐子亦眼神变化，对他心中所想心知肚明，也不言语。待徐子亦神色恢复平常，偏头等他回答时才缓缓开口道：“他做过的事细数根本数不过来，大家主纵容他，二家主不知这其中的勾当，三家主不理会崂山事宜，就算有几个心思多的弟子知晓，也都不敢开口。”

徐子亦怔了怔，惊异于这货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又惊异于几位家主竟都置之不理，崂山好歹是个仙山，怎么为人处世竟还比不上他从前见过的老妪与耄耋？没有半点仙人风采。

“那你呢？你不也这样置之不理，没有过问？”徐子亦笑了笑，楚决明这样说别人又是忌惮又是纵容，可他自己作为崂山资历较出众的弟子，不也是什么也没有过问么？如今平白无故的让九迟欺负到自己头上，多多少少也和他有点关系吧。

楚决明笑笑，面色有些为难，也不回答徐子亦的问题，起身拾掇一屋子的窗棂碎片和纸屑，即便是拿着笤帚扫地也看着十分优雅，背对着徐子亦，使得徐子亦清晰的看见楚决明弓腰时背部流畅的线条，像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一不小心遗落下了凡间。

“你怎么不说话？”徐子亦眼神恍惚了会，抿唇问道。

“他不过是想借你来打压我，好让我再无气力与他抗衡、争夺家主之位。可惜，我根本不想当家主。他爱怎么做便怎么做吧，不过是自己煞费苦心，”楚决明动作轻缓却极利索，不一会就将一地狼藉收拾的干干净净，将工具放好，转过身子在净手台处边净手边道：“他本性不坏，只是骨子里的自卑让他不相信任何人，也因痛失父母双亲，让他变得异常警醒和孤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