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达李家时,雨下的正欢,淅淅沥沥的拍打在脸上,清凉得很。
徐子亦事先读过那封信,大致了解了李柏息、刘文双,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林舍青之间的事。
大致说来便是,李、刘、林三家世交,关系十分要好,但林家近年潦倒,刘家李家便不许几个孩子再聚到一起玩。
但小孩子才不会管顾大人的顾忌,他们只在乎三人之间的友谊。所以私下里也尝往来。
前年西域来犯,朝廷征兵,凡身强力壮的男子必须参选。李家投了些钱财,免去了参选,而林家便只能让家中唯一一个孩子林舍青参选了。谁料不过几月时间,林家老伯便患了重病,气息奄奄。
刘文双沉不住气想法将这件事告诉了还在兵役中的林舍青。林舍青便急匆匆赶了回来,可因为路上耽搁了好些时日,连林老伯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而林舍青也因逃避兵役为由,被发配蛮夷那种遍地无毛的地方。
刘文双为此一直自责着,才想到这样一个荒唐的办法来缓解自己的愧疚之情。
信中还提到,李柏息与林舍青的关系十分好。他们三人自幼一同长大,情同兄妹,但毕竟是两个男孩,共同话题更多,所以两人关系也是知己。这也就是为什么,李柏息愿意涉险兵行险招,愿意孑然一身跑去蛮夷的原因了。
徐子亦攥了攥手中那封信,轻叹了口气,然后递给了李柏息。
今日的李柏息不同于那日见到的李柏息。那日他微醺醉酒,眼神中也带着醉意一般的飘忽。但今日他的两只眼睛就像两颗黑曜石那般,散发着深灰色的硬质反射光。尤其在拿到那封刘文双亲笔信后,眉目灼灼的凛然不像一个十六七的少年。
徐子亦抿了抿唇想,看来李柏息的确很在乎那个林舍青,眼睛底下全是乌青,手也攥那信攥那么紧,看来自己的猜想没错咯?他偷偷瞄了眼身后的楚决明,楚决明眼睛注视着前方,根本没注意到徐子亦投来的眼神。
徐子亦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看到了李柏息房间墙壁上挂着的一把长长的剑。剑鞘远远看过去很是漂亮,雪白雪白的,只嵌了几颗银白色的宝石在上,简单又不失尊贵。怪不得楚决明一直盯着看。徐子亦这样想到。
李柏息一直低着头看那封信,话语言辞之中的确是刘文双写的。他虽不知刘文双为何忽地改了主意,但既然已经如此,他便只能顺着来。
李柏息捏着信件的手似乎抖了抖,然后他闭了闭眼睛,眼底下的乌青更加显眼,叫人看了胆战心惊。他嗤笑一声,道:“他只是想见他父亲最后一面,他有什么错?”
徐子亦回过神,点了点头道:“林舍青确实没错,他只是想见他父亲最后一面。但朝廷那时有了规矩,身为子民不得不臣服。”他打心底不想这么说,却发现他不得不怎么说。
李柏息不再言语,头埋的低低的,叫人看不见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