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抿嘴唇，清晰的道：“昨晚你说想吃鱼。”

徐子亦并不吃惊。因为自己的确爱吃鱼肉，一部分原因因为鱼肉鲜美，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少尝鱼肉，也便挂念的很。所以他只点了点头道：“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了吧？”

楚决明抬眸看他，见他神色间坦荡，心中澄澈无比，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直勾勾的盯着徐子亦的眼睛，故意拖长了音问道：“你还说自己生前没有怎么吃过妈妈做的鱼。”

徐子亦原本松了口气，闻言心立即悬到了嗓子眼，后背一阵阵发麻，从脊椎一直传到头皮，像一道闪电似的，整个人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若是告诉楚决明真相，说自己是上辈子死了穿越来的，怕他也不会相信，更保不齐把自己当成什么妖怪之类的打杀了。若不告诉他真相，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呢？

徐子亦强装镇定，笑了一笑，但脸色分明被吓得煞白，手指头都在颤抖。

楚决明盯着徐子亦的眼睛眯了眯。他和他相识了已经两世，徐子亦竟然对自己还有所隐瞒，而且若不是昨日徐子亦醉酒，他还不知道徐子亦瞒着自己。

楚决明的眼中闪过一丝什么，然后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子亦，将他故作镇定的慌乱与不知所措尽收眼底。

他疑惑。徐子亦醉话里说的死过一次，是不是指自己在崂山亲手杀死他的那次？那他又为何知道呢？自己可是求了灵台山的弥尘大师，无论如何抹去了徐子亦的记忆。

如果……如果徐子亦真的有当时的记忆，又为何在一开始要装作不认识自己，又为何没有选择离开崂山，又为何没有恨自己？

楚决明依旧面上带笑，但眼底毫无笑意，心低也是止不住的痛。离那个时间越近，他就越是恐惧。

“毕竟是醉话不得当真，不过，昨晚你说出这句话时还真是把我吓坏了。”

半晌，他还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他想，等自己哪一天彻底跟崂山脱了关系再考虑这些事情。

否则桩桩件件压在身上，他只会越来越力不从心，控无法护他周全。

徐子亦悬在嗓子眼的心脏在听到楚决明那句话后终于回到了肚子里。他的额头上甚至清晰可见细细密密的汗珠。徐子亦心虚的蹭掉那些汗，故作轻松的笑着应道：“就是嘛，酒后胡言，你别当真。”

徐子亦不知自己其实来到这个世界上很久很久了，也不知他很久之前就遇到了楚决明——是在这次之前，两个人还都是小孩子的时候。

但楚决明记得。

那一世的悲欢离合徐子亦忘得一干二净，楚决明记得。

所以徐子亦单纯的害怕自己穿越而来的事情败露，落在楚决明眼里变成了另一种色彩。

他试着用一种异样的神色来看徐子亦，试着找到从前的影子，又试着麻痹自己。

可每次他低下头都能看见自己手上沾满的鲜血，和他奄奄一息的趴在自己脚边低声的求自己，脸上是自己亲手打的巴掌印。

每次都是那种窒息感唤醒自己。他怕极了那个感觉，所以不想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