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决明直勾勾盯着徐子亦，眼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一般。徐子亦似笑非笑，醉酒使他脸色红润，眼神迷离，他此刻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就算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

楚决明拽着徐子亦的手一用力，将徐子亦拉进自己的怀中，沾染夜的凉气和氤氲酒气的徐子亦像是一个陶瓷娃娃，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就会遍体鳞伤，正如他小心谨慎的爱着他的心一样。

徐子亦突然被拉进一个怀里，呼吸猛地一窒，然后触手而来的熟悉感觉和充斥鼻腔的雪中寒梅气息使得他的心安稳起来。他突然很想就这么一直在楚决明的怀里，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只要有这么一个人他能这样抱着，就好像将整个世界抱满怀了，自己什么也不会再失去，因为他便是自己的全世界。

楚决明亦是如此，在他将徐子亦拉进自己怀里的时候，心猛地被填满的感觉刺激着他的大脑，告诉自己这一生只能是他。明明知道如果这样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多险阻，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就算以后有再多的风浪，他们也都不再是一个人了，两个人一起，在一起哪怕是受苦也心甘情愿。

他低头，吻徐子亦的发，他的发丝微凉，染了秋夜的寒霜，使得他唇瓣微颤，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呵护一朵娇嫩的花。他的吻春雨一般落下，吻到他沾染酒气的鬓边时忽然想起当年他也是这样抱着徐子亦的尸体，学着他讲过的故事里经常出现的场景，妄想用自己的吻唤醒他。

可那个时候他没有成功，徐子亦的尸体冰凉，躺在他的怀里时比寒冬腊月的雪夜还要凉，一直将他的心冰封。

他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样求家主将他的尸体留下，怀着一颗炽热的心守着一具冰凉的尸体整整三年。那三年中，每一天、每一时辰、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清晰的记得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甚至细细的数过，冰棺上有七十五道自己抓的痕迹和三个眼泪砸出的坑。

后来他的师父出关，他第一时间跑去灵台山去求师父，即便是要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他也在所不辞。哪怕当时希望只有微毫，他也一定要试试。

他甘愿忍受他受过的一切苦痛，算是忏悔，也是罪有应得。当斩魄鞭划过身体时他的身子猛地一颤，心也跟着绞痛。他多么后悔当年的事情，就有多痛恨那个一鞭一鞭打在徐子亦身上的自己。

他很想徐子亦醒来，从那个长长的梦里醒来，哪怕他从此以后恨透了自己，要让自己用命来偿还他也甘愿。

崂山脚下再次遇到他时，楚决明的整个身子都僵了。那个让自己在夜里辗转难眠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是该感谢上天垂怜还是感慨世事无常。

他重新来到了自己的生活当中，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或许是上天要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再重来一次，绝不会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