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在二楼。经过回廊,楼下豪华的挑空客厅,尽收眼底。
杨诺舟知道泰海家里很有钱,可眼前的实景,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和自己住的大杂院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皇宫。
餐厅中央放着一张长长的大理石餐桌,旁边摆着八把雕花座椅。
餐桌上,铺着两块碎花餐布。每块餐布上,放着一杯牛奶,一只水煮蛋。
“早餐来了——”泰海用盘子托着几块烤面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这是你家?”话一出口,杨诺舟就觉得自己何必多此一问。
“怎么样,挺有格调吧。我一个人住这儿。”泰海说着,把烤面包放在桌上,拉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杨诺舟瞪大了眼睛,也跟着坐了下来。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特冷清。要不,你搬过来,和我作个伴?”泰海冲着杨诺舟,半开玩笑地说道。
“这么豪华的房子,我可消受不起。”
“来吧,快吃吧,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牛奶、煮蛋、烤面包,如果这也能称得上是手艺,那么满大街跑的都是特级厨师了。
杨诺舟一边剥着水煮蛋,一边冲泰海笑了笑。嘴角又露出了那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泰海觉得杨诺舟的笑容特干净,特纯粹。
“大海,手机借我用下。”
“什么借不借的?”泰海麻利地把手机递给杨诺舟,“一大早的,打给谁呢?”
“打给我爸。我昨晚没回去,他还不得急死啊。”
“臭小子,一晚上到哪儿去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电话接通,杨泽翰果然一通埋怨。
杨诺舟一宿未归,杨泽翰急得什么似的。这事儿还不敢让杨奶奶知道,怕老人家上火。
“晚上和同学吃宵夜,喝多了点……”杨诺舟简单解释了事情原委。
“今儿中秋节,记得早点回家,奶奶一大早就出门买菜去了。她说要和大孙子,好好地吃顿团圆饭。”
“好嘞,我一会儿就回来。”
泰海一边收拾餐桌,一边愉快地听着杨诺舟打电话。很长时间以来包裹着自己的孤独与寂寞,此时似乎一扫而光。但他清醒地知道,这不过是虚幻的假象而已。最终留在这个屋子里的,注定只有他一个人。
“大海,昨晚谢谢你。我爸催我回去了。”
果然,杨诺舟准备回家去了。
“你就穿这身睡袍出去?”泰海瞅了他一眼。
杨诺舟闻言,窘在了那里。那身湿衣服闷在袋子里,肯定落在车上没取下来,估计这会儿正散发着馊味;刚买的衣服沾了酒气,又被泰海塞进了洗衣机。自己总不成真的穿睡袍走吧!
“能陪我聊会儿天再走么?我特别想找个人说说话。”泰海幽幽的眼神扫了杨诺舟一眼,朝客厅走去。
杨诺舟乖乖地跟了过去。
刚在沙发上坐下来,泰海一眼就瞧见了茶几上的那张银行卡。他知道,肯定是泰博华昨晚临走时丢下来的。
没有惊喜,相反心底却满是凄凉。除了大把大把的零花钱,泰海在泰博华身上,丝毫没有感受到浓浓的父爱。
“这个中秋节,你怎么过?”泰海声音低沉。
“和家人吃顿团圆饭,吃吃月饼呗。你呢?”
“我?”
泰海苦笑着,拉开茶几的抽屉,找到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深吸了一口。
“我靠,你怎么还抽烟!”杨诺舟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很不喜欢烟草的味道。
“只有心情特烦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支。”泰海把刚点着的烟,在烟缸里狠狠拧灭了,烟身断成两截。
“怎么又不抽了?”
“因为你不喜欢。”
杨诺舟突然觉得,在冷傲蛮横的外表背后,泰海肯定有着不为自己所知的另一面。他把这一面隐藏得很深很深。现在,他就像一个可怜的孩子,渴望着对别人倾诉。而自己,正是那个倾听者。
“还记得那天晚上么?我在街头飙车,差点撞到你的那一天。”泰海的眼神很是幽邈。
杨诺舟微微点了点头。怎么可能忘记呢?那一幕,可能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
“当时我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想找个哥们去喝酒。可惜被你拒绝了。”
大海,这你可怪不到我,当时咱俩又不认识,我凭什么陪你喝酒去?
这句话到了嘴边,没有出口。杨诺舟静静地坐着,听泰海讲述他的故事。
“你难道不想问问,我为什么心情那么糟糕么?”
“为什么?”
“就在那一天,我从城南的家里,搬到了这幢别墅。因为我妈从公立医院,转到了附近的康养中心。”
“你妈?”
“是的,她现在正躺在康养中心,她成了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