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人眼睛闪亮,虽是夜间且隔着纱帽,可朝月依旧看的一清二楚,别过头去低声道:“有幸见过”。
“……”是有幸见过擎阳派道士耍威风,还是见过战神本人啊?你隔着纱帽还转个脸有意思吗?到底是在心虚什么啊?
“妖孽哪跑!”
一声厉喝从下方传来,二人往下观望,只见一朵白菊忽然跳起,直冲屋内,荀阔拔剑直追,可是他的身后,一朵朵白菊裹着森森怨气,飘然而起,在他身后形成一道诡异白墙,蠢蠢欲动。
师徒二人对看一眼,朝月随手一挥布下结界,魔尊向下一跃,甩出一道魔气直击白墙。
那道白墙豁然开出一个口子躲开攻击,魔尊一哂,有意思。
“啊啊啊啊啊”屋内陡然响起一声惨叫,夹杂着荀阔的怒骂声好不热闹,那白墙一顿,瞬时轰隆隆冲进屋内。
魔尊正要一掌挥开这些扑面而来的烦人东西,却刹那间被拥入一个硬朗怀抱,突地一阵心悸,那人抱着他一个跳跃躲开攻击,待一站定,他就立马推开身旁之人。
朝月后退几步,头上的纱帽被菊浪冲飞,屋内的惨叫震得人耳朵发疼,魔尊转身就向屋内冲去,朝月漠然一阵,也跟着冲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屋内,秦如菊叫的声嘶力竭,那一张俏脸扭曲地诡异骇然,疯魔地哪还有一点人样。但此刻他的恐怖模样却完全吸引不了三人的注意。
荀阔祭出所有法宝,招招狠厉,却也越来越心惊。那些菊花居然完全不受影响,疯狂噬咬,头发,衣服,每一寸都不放过,而秦如菊的脸蛋、身上,大片红晕层层漾开。
菊花,在吃人。
握剑的手隐隐发抖,荀阔急红了眼,可是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身后一声冷哼传来,一道疾影从后方突刺冲向那白菊团,几招挥下,那些菊花被团团打散。
仿佛意识到眼前这人是个大麻烦,那些菊花调转矛头,扔下奄奄一息、浑身抽搐的秦如菊,转而攻击这个来搅事的家伙。
区区怨鬼也敢在本魔尊面前造次,哼,又是一招挥出,魔气汹涌。菊花被这一招纷纷冲散,零零落落漂浮在空中,颤动不止。
荀阔暗自松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想要对魔尊说一声谢,却见他眉间紧蹙,神色不渝,当下心中一紧,再次将注意力放在那些悬空的菊花上。
魔尊盯着那些菊花,刚才那一招,饶是凡间再厉害的恶鬼怨气都会飞灰湮灭,可是这些菊花居然分毫无损,而且……刚才那一瞬,那些菊花上不仅有怨气,还有仙气,惊人的仙气。
魔尊沉下心来,开始认真对待这一次的委托,本以为是剔个牙缝的小事,哼,没想到居然还要劳驾他动真格,有趣。
那些菊花忽地停止颤抖,一朵朵,一团团,聚拢在一起,一条白蛇赫然长啸一声,立起森然盯着魔尊,随即张开大口朝魔尊袭来。
荀阔早已被眼前的一切惊得行动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人一蛇缠斗,直到他们冲破屋顶,才惊觉清醒,想要追上去,但又踌躇顿住,转而为受伤的秦如菊治疗。
朝月抬起头,却看见一轮圆月高挂于空,当下脸色一紧,急忙跟了上去。
屋外,魔尊正与白蛇斗的厉害,不经意间瞥见头上圆月,身形一僵,白蛇见状张开大口就要吞了他撕碎。
忽然一股魔气喷薄暴动,白蛇一镇,竟然分毫动弹不得,滔天魔气在结界中横冲直撞,须臾,那白蛇便承受不住冲力溃散,朵朵菊花在空中剧烈颤抖一阵,刹那间被撕碎殆尽。
但是一切还没有结束。
魔尊抱着头嚎叫嘶喊,痛苦难当,控制不住身形从空中落下,朝月急急接住,却在即将触碰到的下一瞬被魔气弹开,吐出一口鲜血,神色复杂地盯着魔尊,高喝一声:“小青,化形”。
一条青色身影从魔尊的袖子里飞出,一瞬间扩张,庞大的身躯挤压在结界里,但是这完全不妨碍它把自己的主人绕上几圈,捆个结实。
魔尊还在痛苦嚎叫,朝月念起法诀,一股清新之气从口中吐出将魔尊包围。
狂暴之气慢慢收敛,魔尊睁着眼迷蒙地看着朝月,嘴巴张张合合,不知说了什么,头一歪,沉沉睡去。
小心翼翼从小青那里将人接过,朝月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色,然后抱着人翩然落下。
月色正美,但,无人欣赏。